崔疆此時也是怒火滿腹,終於忍耐不住,從王座上站了起來,振臂怒吼道:

“賊子敢爾,賊子敢爾!朕要御駕親征!朕要御駕親征!”

只是少年國君此時的作態,落在那些老成持重的大臣眼裡,就更是有些不堪了,之前在看軍報的時候的驚惶,現在的陡然暴怒,形成了鮮明的對照,“剛愎”兩個字忍不住從心中浮現了出來。

這時候崔王女才淡淡的道:

“君上,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崔疆陡然轉身,怒吼道:

“朕在處理國事,什麼叫做胡鬧!”

偏偏在這個時候,忽然又有人自殿外前來通報:

“討蠻將軍在殿外求見。”

崔疆此時腦子裡面一團漿糊,聽了以後下意識的一揮手道:

“宣!”

等崔疆見到了人以後才發覺,那討蠻將軍分明就是自己委派去接管的張振灝,此人這時候臉色青白,渾身上下襤褸,眼圈還有烏青,似乎是穿的百姓衣服,一到了殿上,立即就大聲哭號道:

“君上!那幫殺才竟是欺上瞞下,將大敗的事情隱瞞了下來,更是目無君上將我打成這樣,您一定要為臣主持公道啊。”

這時候,兵部忽又有行文至,兵部的何尚書本是中立,將行文看完以後更是勃然大怒道:

“張振灝!你這狗才,竟然血口噴人!!你身負王命,前去接任隊伍,一路上卻是勒索地方,區區隨行二十一人,居然要當地官府出兩千人的差役公糧!你到達了關上以後,聽聞前方敗訊,便踟躕不前,等到了關上總兵收攏潰兵,居然恬不知恥,前去勒索銀兩,開口則是十萬之巨,以至於激起兵變!”

“你這樣的蠢物,去上任的時候魚肉地方,區區幾百里路居然走了七八日,彷彿喪家犬那樣惶然逃命,竟是隻用了兩天,你這樣連潰兵的兵變都聞風喪膽的蠢貨,真的是平白的玷汙了將軍兩個字!”

這何尚書本來就素有威望,張振灝哪裡知道自己的劣跡都被查得一清二楚?竟是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何況張振灝這種裙帶黨本來就是不討人喜歡,他競爭上位的時候還是踩著不少大將的腦袋上去的,後來更是把兵部侍郎李覓狠狠的羞辱,導致其憤然辭官,可以說是名聲狼藉,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此時這廝倒黴,並且被重重的抓住了痛腳,當然是牆倒眾人推,朝中至少有一大半的官員都在站出來大罵,甚至有幾名王黨的自己人混雜在其中。

崔王女冷冷的道:

“君上,這就是你處理的好國事,用的好人!”

崔王女這句話,卻是攜著滿朝沸騰的怨氣說出來的,既是在借勢,也是在一錘定音,何況張振灝確實是一時得意後,崔疆一力推動他上位的,竟是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崔王女卻是接著道:

“你先前竟然還不痛定思痛,自審一番,還要說什麼御駕親征,你如今剛剛加冠,打過仗麼?見過死人麼?御駕親征是可以隨隨便便說出口的嗎?本來以為你年紀漸長,應該主掌國事,但你看你用的是些什麼人?以傾國之力支援一個李明華,最後把六萬大軍糟蹋得只有幾百個人逃回來!你用一個討蠻將軍,上任十天,刮地皮就颳了六萬兩銀子,更是激得邊關兵變!”

崔王女說話,就這麼一不帶半絲語氣表情的冷冷說出來,聲音平淡,也沒有起什麼高聲調,卻是指著事實說話,一句一言,半點都沒有什麼誇張,崔疆居然發覺自己怒火沖天,卻是根本無從反駁,就連群臣當中十有八九都覺得崔王女說得很有道理。

崔王女以呵斥國君為開端,自是威凌全場,此時停了一停之後才道:

“事已至此,還是以先處理目前的糜局為上,追究責任之後來談,天下哪裡有長勝的將軍?南下的軍隊雖然吃了敗仗,卻是不能加罪,也不要呵斥,多加撫卹為主,以懷柔為上,有什麼小過錯的就不要深究了。一旦此事傳揚出去,恐怕會引來他國覬覦,當務之急,是要守緊邊關。”

聽了崔王女的話,幾名將軍都是覺得是老成持重,謀國之言,紛紛站出來道:

“殿下所言極是,雖然喪了六萬人,但其中輔兵也有三萬,輔兵瞬間就可以補充完畢,少了那三萬精銳,我東夏還有戰兵三十萬,也不至於傷筋動骨,再募集一批軍士補足兵額就可以了,嚴加訓練,三個月後便能恢差不多復元氣。”

崔王女接著又道:

“吳作城孤懸在數千裡的荒涼之外,也不知道礙著我東夏什麼事了,非要去興師動眾。我料定這幫草原人也是不會做出殺俘的行為,六萬大軍當中都是精壯,只怕有一半都要被他們留下來當成是牧奴。之前禮部的郝郎中曾經主持過對吳作城的邊貿對吧?在那邊有沒有相熟的人?”

那郝郎中立即應聲出列,沉聲道:

“有的。”

其實這廝心中也是早就心花怒放,吳作城那地方你好好的和他做買賣,賺的銀錢一樣的豐厚,此時搭上了這件事,少不得又是要撈到一筆豐厚的外快了。而且他更是暗自心道不僅僅是有相熟的人,他們的書信我身上現在都還有幾封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