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們甚至還沒見過蘇邀,不知道蘇邀到底是圓是扁,但是這件事竟然就這麼奇異的、不經過當事人的、就這麼被定下來了。

不知道蘇家如何交涉,程家那邊竟然也被說通,十二歲的蘇邀在回到蘇家不足一個月的情形下,被定下了婚約。

她就像是一塊抹布,被蘇家人用來順手堵住髒汙的那塊地方。

有時候蘇邀會懷疑當初是否蘇家真的抱錯了孩子。

否則為什麼她分明才是親生,卻什麼都不能得到?

不管是父母兄長的寵愛,還是一個完整的家庭,甚至是一門合理的婚事。

她處處都只能退讓,活的像是一個蘇杏璇的影子。

蘇杏璇犯的錯,都要她來償。

就這樣,蘇杏璇竟然還覺得委屈。

若這都是委屈,她可笑而荒誕的一生算什麼呢?

她自問這輩子沒有做過壞事,為什麼要被命運這樣玩弄?

“不服嗎?”蘇杏璇眼裡終於露出些興味來,眼神清亮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天真無邪:“阿姐,你就只有現在這樣子還算是有點人樣,你看看你,多無趣啊,像是一座泥塑的菩薩,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歡你。”

外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蘇杏璇再也不理會蘇邀,像是甩掉了一個玩膩了的玩具,毫不遲疑的歡快的應了一聲,小鹿一樣的跑出去了。

燕草看的眼裡冒火,蹲下來握住蘇邀的手,手忙腳亂的安撫她:“公子未必這麼不懂事.....您別擔心,我出去再打聽打聽......”

外頭傳來蘇桉的聲音:“你來見她做什麼?她是個瘋子,只有你總是好心理會她!”

這樣嫌惡的語氣......

燕草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捏得骨節泛白。

這些人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他們吸著自家姑娘的血,擺脫了麻煩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最後卻又反過頭來嫌棄她丟臉,這世上到底還有沒有公道?!

蘇邀卻神情釋然。

不管是程禮還是蘇家,這一刻起她對於他們的所有感覺都消失了。

她這些年所做的一切原來都只是在感動自己。

她再也不會被他們的喜怒哀樂牽動情緒了。

廊下已經開始飄雪,她看著紛紛揚揚將一切泥濘都掩蓋住,垂下眼簾有些疲倦。

她活的太累了,既然連程禮都不再需要她,她也不必再為誰考慮,她終於可以解脫了。

她想起小的時候宋恆常說的一句話。

他說若是有來生,再也不要做宋家的孩子了。

這個時候,人生走到末路窮途,蘇邀心裡想起宋恆,忽然覺得手腳發麻。

若是宋恆還在,若是還有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