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沈玉清彷彿是驟然清醒過來,有些慌亂猛地將她一推,竟是劍都沒拿,抓了衣服往外,急道“把衣服穿好!”

說完,他便匆匆甩門兒去,彷彿逃一般急急離開。

她坐在床上,那一刻屈辱和憤怒紛紛湧來。

她抓緊床單,最終還是剋制不住,一把拽過他的劍,披上衣服追著出去,大罵出聲“你什麼毛病?兩百年了,我們成婚兩百年了,當年答應娶我的是你,答應當我命侍的是你,如今扭扭捏捏……”

“是我要你下同心契的嗎?!”

沈玉清驟然停住腳步,冷聲回頭,江照雪呆住,沈玉清盯著她,質問她“是我要你救我?是我要你喜歡我?是我要你嫁給我?是我要你付出要你屈尊降貴的嗎?”

“你不要嗎?”江照雪不可置信。

如果不要,為什麼會在不經意間對她好?

如果不要,為什麼會在當年答應娶她?

為什麼要陪她來江州,為什麼要在她每次放棄又給她希望,睜開眼看見她那剎差點伸手?

像是照耀她的月亮,獨獨照在她一人身上,卻還要告訴她,眾生皆是如此。

“我不要。”

然而她還是聽他開口,江照雪不由自主捏緊了他的劍,聽他一字一句,認真中帶著厭惡道“你的喜歡,你的慈悲,你的憐憫,我都不要。我沈澤淵一生,命奉天道,我誰都不喜歡,誰的喜歡我也不要!”

說完,他轉身離去。

江照雪說不出話。

她站在雨裡,明明是江南春夜,她卻覺得冷得發顫。

她目送著他走遠,不知道他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她抱著他的劍茫然走在路上。

等反應過來時,周邊都是哭喊嚎叫。

她看見靈劍仙閣弟子,竟然在一個村莊肆意屠戮,甚至對凡人用氣了燼骨咒。

這樣大惡之事,又撞在她心情最差的時候,她在旁邊聽了半晌,搞清楚這批人是為抓所謂的天棄者而來之後,更是覺可笑。

別說她本來就是二十一世紀穿過來,實在接受不了天命書洗腦這一套。

就算她土生土長,身為命師,她對天道本來就只有“敬”,沒有“信”,一張賭桌上的雙方,她從來不覺得天命書說的,就一定是對的。

為了天命書幾個字濫殺無辜,她接受不了。

但畢竟是靈劍仙閣弟子,她怕對方來找麻煩,剛好沈玉清劍在她身側,便開陣用了沈玉清的劍,裝成了沈玉清的樣子結束此事。

後來為了這件事,沈玉清還和她大吵了一番。

他以為她是為了氣她,故意作惡,但最後還是為她背下這口黑鍋,將這件事認了下來。

倒沒想到,裴子辰竟然就是因為這件事,十歲不到的年紀,千里迢迢,一路爬到了靈劍仙閣來拜師。

“來到靈劍仙閣,有失望嗎?”

江照雪想明白前因後果,有些好奇。

裴子辰笑著搖頭“沒有。”

說著,他抬起頭來,透過牢房通風的窗戶,看到窗外明月“師父為人雖然冷漠,但秉公正直,鋤強扶弱;同門偶有鬥爭,但大多同氣連枝,相親相愛。”

“師孃呢?”江照雪忍不住開口,又怕裴子辰察覺,補充道,“我聽說她是第一美人,想必人美性格也好吧?”

裴子辰一頓,含糊道“師孃眼中只有師父,與弟子接觸不多,加之長輩,不可妄議。”

不可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