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的幾天,士矩告訴我鋪子的竅門,而我小心的積聚著現金,讓士矩離開時能帶走更多。這好像是我們叔嫂二人最親近的一段時間了,每日朝夕相處,有時看到他笑時,我就想唉,其實有我這樣的一個大嫂他挺幸福的,什麼事都為他們家打算,也不跟他爭財產,最後還幫他養孩子,唉!是不是做得太過了?我是聖母嗎?

其實我明知道士彠這次沒事,而且士彠死去好像是八九年後的事,現在為八九年後佈局是不是早了點?而且,武則天當皇后是她三十多歲時的事了,那時誰知道士矩在哪?以唐朝的壽命,五十多歲計程車矩只怕都老態龍鍾了,離不離開武家其實並不重要,為什麼我一定要趕他走?只是希望他平凡嗎?我想了好久也沒得出結論,最後決定不去想了,因為我知道無論將來有什麼事,和媚孃親近的武家人最後都沒有好結果,我希望士矩能避過去,士矩的那支能避過去,越遠越好,遠到讓媚娘忘記還有這個親父最好。

“大嫂!”有人推我,我看到士矩臉色有些難看,他低聲說道,“爹在叫你。”

“抱歉,爹,我又走神了。”我最近好像常常這樣。

“有心事?”

“沒有,爹,飯後能到賬房一敘嗎?二弟也來。”我想起了什麼,看著他。

公公沒作聲,算是答應了,婆婆似乎有些不滿,但想想如果一家人都關進了賬房,只怕下人們要嚇死。

我把清理出來要士矩帶走的金銀細軟羅列成冊,小心的放到了公公的面前,還有我接管家業以來家中的收支賬目也清理好,算出擺在了公公的面前。

“這是幹什麼?”

“爹信我,可三人成虎,妾不願也不能背上不賢的罪名,請爹過來審視賬目便是想向爹孃證明,妾請二弟離開武家決無私心作祟。自我接手家業,幾年來,二弟勤懇做事,我小心管理,家產數額已過舊時,大少爺歸來後,妾知不妥,便著手準備,當著二弟的面請爹做主,二弟帶走部分是整個家產的三分之二,妾只為家中留下了難以轉手的土地和鋪面,再就是這間老宅。”

“你都給他?”老爺聽我說完大吃一驚,忙翻看了一下賬目後,望著我。

“其實這些本就是二弟這些年賺來的,本就是他的錢。再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多帶細軟是必須的。”我頓了頓,“家中盡是婦孺,日用開消妾自有分寸,不會讓爹孃感到絲毫的不便。”

公公沉默下來,低頭看著賬本,良久之後,他看著我:“等老大回來,你就離開?”

“應該吧!大少爺自有妻兒,妾留下……”我苦笑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爹孃放心,妾不會帶走武家一分一毫,妾唯一想帶走的是媚娘,但也知道這不可能。”

“你準備去哪?”他看向士矩。

“還不知道,大嫂囑咐最好誰也不告訴,讓我自己出去再想,九年後,再回來,其間不要跟家中有任何的聯絡。”士矩把我對他說的話又說一次,老爺回頭又看我。

“為什麼是九年?”

“……”我一時語塞,總不能告訴他們,我知道那個爛人八、九年內會死,讓他回來接著照顧媚娘吧?

“如果九年內發生什麼事怎麼辦?”老爺子又問道。

“那是命!爹,讓二弟離開就是怕這個,我們得讓武家有人活著。”我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老爺子看來是捨不得,老大不見得能回來,而這個小兒子只怕是今生再難相見。

“什麼時候走?”

我看著老爺子,心有不忍,笑了笑,“過完端午吧,這樣二弟能在家陪爹孃吃頓飯。”

老爺子點點頭,屈指算來不過月餘。他黯然離開了賬房,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這個我叫了四年爹的人,不知不覺中竟也生出幾分儒慕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