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放心,老夫已稟報陛下,讓他進入軍隊好好歷練幾年,決不會丟武兄與賀蘭家的人。”賀蘭將軍馬上說道,並且使勁拍拍公子的後背,我看那小孩的臉,唉!這麼個爹,看來這幾年也難為他了。

正聊著,元慶已經被綁了回來,元爽跟在後頭邊走邊哭,看到我又撲了過來:“娘!”

我只好扶著他,用手帕給他擦臉,哄著他。

這次賀蘭將軍快瘋了,“哭什麼?夫人,這小子比我這個還不如,不如也讓我帶走好好歷練!”

“您別客氣,爽兒還小。”我乾笑了一下,輕輕的捂住了元爽的嘴。元爽這次聰明瞭,馬上住嘴不敢再哭了,但眼淚還在眼睛裡。

“將軍!”軍士把元慶扔在地上,看向賀蘭。

“什麼也不用問,先打二十軍棍!”賀蘭頭都不抬,喝了一口煎茶,點點頭:“夫人,這個是小姐親自做的嗎?”

我看看那粗粗的軍棍,來不及回答他,急急的說,“將軍,這個這個二十軍棍,太……太……”

“那,十五下好了,夫人別再求情了。”他給他兒子一碗茶,“你媳婦做的,味道不錯?”

我只能眼看元慶被打得皮開肉綻,他哭得都暈了過去了,唉!雖然不喜歡他,可是看他這麼被打,心裡還怪不是滋味的。終於等到打完了,元慶看上去只剩下一口氣了。

“將軍打完了。”

“什麼叫將軍打完了?將軍我打他了嗎?不會說話。大少爺,醒醒?那個……弄桶水來!”他指指那個不會說話的軍士,我沒法,放開元爽,過去推醒元慶,一邊看著賀蘭。

“將軍,他還是個孩子,您這樣什麼也不問就開打,這把人打壞了怎麼辦?”

“夫人請放心,床上躺半年就行了,我手下的手上都有準頭。”他抬抬腳,把元慶弄醒,“小子,要不給你爹孃面子,老子打死你也是白打。說,想怎麼辦?”

“您想怎麼辦?”

“什麼叫老子想怎麼辦?你在說老子逼你?”他一腳又要踏過去,我一下子喝住了,他跺跺腳。

“小人請母親回去,她不肯……”他無力並委曲地說道。

“她不肯你就燒她房子?萬一傷了人怎麼辦?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他吼著。

“小小……”

“小什麼,快點說,想怎麼辦?”

“小人不分家了,求將軍做主請母親回家主持大局。”他趴著咬牙說道。

“哼!”賀蘭白了他一眼,回頭看我,“夫人,就看老……夫一個面子,雖然回那個家為難了夫人,但好歹看著你這小子半年下不來床,你也得回去主持大局不是,分傢什麼的,他說了,沒有那麼回事,我大唐以孝治國,哪有跟寡母分家的,陛下那次很不高興。對了,皇后娘娘請您有空進宮一敘。”

“進宮?”我愣了一下,我以為他開玩笑,可是他搖頭,從懷中拿出一隻樸素的封箋,我開啟,抽出一張硬質板紙,上有精緻的素花,一手標準小楷,說實話,如果說不是賀蘭提及,我根本沒想到這是長孫無垢的字跡。因為這字真是太正,正到像是從字帖裡刻出來的,沒一點的個性。

“夫人?”賀蘭似乎看出我並沒去看那個邀請信,而是在看信箋而已。

“哦,皇后娘娘請我有空入宮一敘,並未指定時間,請轉告娘娘,妾身把家裡安頓好了再進宮拜謁。”

“夫人不高興?”

“受寵若驚!”我笑了笑,我沒想到會有這一出,搞什麼?皇后跟著進來參和做什麼?送走了賀蘭,讓祥叔送元慶回家,並且請個大夫,我們還是暫時留在了山上,我得靜靜的想一下。

夜裡獨自坐在士彠的墳前,我輕輕的問著怎麼辦,可是沒人回答我,靠著土堆,想著土堆下那孤零零的棺木,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也許只有面對了。即使不面對又能如何?人家請了,你不去,不是找死嗎?我突然發現我越來越怕死了,是啊,想想就覺得人的渺小,常常會有人說歷史是人創造的,當然這種說話沒錯,但此人非彼人,那裡的人是指人民,而不是個人。個人在歷史中的作用其實極小,不是人推著歷史在走,而是歷史張開大口把人席捲而去,一切變得不由自主,而我正是太明白這點,於是小心翼翼卻仍舊逃不開避不掉,那麼好吧,儘量活下來,並且讓自己儘量的舒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