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門外妓(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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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迅速凝固,紅袖如聞魔音,頓時面若死灰,僵在原地。
嚴恬看在眼裡,皺了皺眉,若有所思。
臧高升看了眼立在臺階下捧著酒罈子的紅袖,心裡莫名的解氣。看樣子這芳滿樓眼高於頂的花魁娘子今日是吃了憋。不過是個婊子罷了,平日裡趾高氣揚,還真把自己當成盤兒上得了席面的菜了?!若不是有恩爺護著,他花幾個錢也能睡上幾日。
今兒看這架式是親自上趕著來奉承的?想來定然也是為了恩爺。也是!臧高升又偷偷瞥了瞥嚴文寬身後的嚴恬。這自古小婆的生死皆握在大婆手裡。莫不是都上趕著討好奉承。只是她紅袖也配當恩爺的小婆?!不過是個樓子裡的妓女,破爛貨一個,還真做起了進公主府的春秋大夢!
想到這兒,臧高升又咧開了嘴,露出他那副招牌的缺牙笑,一路小跑地跨上臺階,先俯身衝嚴家父女打了個千兒,隨後矮著半截身子揚臉兒諂笑道:“給老爺、小少爺請安。今兒一早可是要去衙門裡?劉三喬的婆娘這兩天日日哭鬧,吵著要衙門快些結案,好讓趙獨眼兒給她男人償命。小的也被她鬧得發煩,跟她說讓她好生等著,大老爺自是包公在世,明鏡高懸,這兩日就會給她一個公道。
“早上我一起來就想,老爺和小少爺今日定然要急著上衙門審這案子。路上會不會有個什麼支使呀,萬一想使喚個人又不得力可怎麼辦?故而特地跑過來伺候。不想竟在這兒碰上了紅袖姑娘!我們原也是熟人……”
嚴文寬沉下臉來。臧高升立刻識趣兒地閉上了滔滔不絕嘴,眼珠兒一轉便明白了嚴文寬不高興的原因。這可是京兆尹大人的府邸,且府中只有一位千尊萬貴的小姐,又出身侯府,真正的名門望族,竟被一個妓女晴天白日地找上門來,那小姐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大老爺的臉面還要不要了?甚至定安府的聲譽還要不要了?!
自己在大街上這麼明目張膽地報出紅袖的家門名號確實十分不妥!臧高升在心裡小小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這一看見老熟人可怎麼就得意忘形了!
於是趕緊拿話找補道:“想必是恩爺特意讓,讓人來送桃花酒請小少爺嚐鮮的吧。老爺、小少爺有所不知,這位釀的桃花酒可是京裡一絕,遠近聞名,多少人拿著金錠都買不到的。一看恩爺就極疼小少爺……”
“好了!今日本官要帶家眷逛逛這京城,並不去衙門,你且回去吧!”臧高升此行目的一望而知,無非是想催促著趕緊給趙獨眼兒定罪。嚴文寬心中不禁冷笑。
可這一口一個“恩爺”卻著實讓人心煩。他看了女兒一眼,見嚴恬面無表情,忍不住心疼,於是一甩袍袖打斷了臧高升後面就要奔湧而出的馬屁。
“是,是,是。老爺進京這些日子實在操勞,竟沒帶著小少爺好好逛逛!原是應該歇上兩日,看看這京裡的風光的。”臧高升點頭哈腰,心裡卻會錯了意。這上官老爺怎麼就如此煩躁,連恩爺的好話都聽不得了?
嗨呀!他突然自以為想通了關竅,在心裡一拍腦門,自古妻妾和睦都是狗屁,死敵還差不多,更何況這還是個樓子裡的野花!以恩爺對這位千金小姐的心思,紅袖近日裡定被整治得很慘,這是走投無路了才會巴兒巴兒跑來伏低做小地獻殷勤。
自覺參透的臧高升立時換上了另一副嘴臉,他先斜乜了一眼紅袖,隨後嗤到:“這酒確實不是小少爺這樣尊貴人喝的。也不知是髒是淨是香是臭。便是這罈子,既然被腌臢人拿過了,小少爺自然連碰都碰不得。這門口的地也是,自是要洗上三遍。老爺、小少爺莫急……”
說著他又哈腰衝著臺階上面腆臉笑道,“小的一會兒就去衙門裡叫上一班兄弟,抬水來洗地。”
轉頭又把臉一抹,再次擺上一副鄙夷之色,斥責紅袖道,“真是!什麼狗一樣的東西都敢到貴人面前露臉?!仗著自己長了個狐狸樣兒就想上趕著來當狗?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什麼臭爛東西!這酒,拿去扔了也罷!免得汙了我們小少爺的眼!”說著就要劈手去奪。
紅袖自始都低著頭,木然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些羞辱迎面砸向她。她原本就是來受辱的,只要嚴大小姐出了氣,恩爺的氣也就消了。那麼紫衣或許就有救了。
“慢著!”一個聲音敲金擊玉。
紅袖僵硬地抬起頭,茫然地看著不知何時已立於自己面前嚴恬。
春日的晨輝下,那個扮成小小少年的姑娘衝她粲然一笑:“這酒是你親手釀的嗎?一定好喝。我想嚐嚐!”
嚴恬一直不明白,若男人尋花問柳,有些女人不去教訓那男人,怎麼反而對女人大大出手。男人造的孽,憑什麼不問青紅皂白,一概都要女人來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