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有什麼好奇的!從洛州入京這一路上,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被人安排得井井有條,逢站便有人主動出迎,熱情似火地將她父女二人連拉帶扯引到早被人定好的客棧飯館中。是誰安排的,自然不難猜。

如今到了京城門口,又整這麼一出。嚴恬覺得自己強忍著不動聲色已然算修養好的了。不然,她真想直接跳出去罵人!

若是猜得不錯,如此一鬧,父親的官路自會又順暢百倍。定安侯府的金字招牌本來就響噹噹,現在竟又有長公主的獨子親自帶著鼓樂龍獅來迎接,想必這訊息不出半日便會傳遍京城。

京兆尹說得好聽,統管京畿的民生刑案,可天子腳下官員如雲,隨便拉出一個就能壓死個四品京兆尹。

秦主恩如此造勢,不能說沒有替嚴文寬撐腰的意思。定安侯府和長公主府兩棵大樹,別人自然要好好掂量掂量……

可這並不是嚴文寬主動想要的仗恃,秦主恩此舉分明是在強行施恩,讓嚴恬和嚴文寬不得不被迫領他這個人情!既領了別人的人情,自然就得還!至於怎麼還……

這才是嚴恬憤懣的根由!

秦主恩到底還是有些分寸,他知道自己今日這一場,是把東華門外這嚴家三口給得罪了。嚴愉倒是好說,自小一起長大,事後兩句話就能說開。嚴文寬也好說,忠厚長輩,自不會揪著小輩的“胡鬧”記仇。

唯有嚴恬……

他如今目的已經達到,還是趕緊見好就收,先撤為敬。

……

目的?什麼目的?

當天下午,彤翠樓的雅間,面對把他叫出來如此一問的嚴愉,秦主恩不禁微微一笑,滿臉的老謀深算:“自然是想讓你三叔和大堂妹領情。”

“呵呵……”嚴愉坐直了身子冷笑兩聲,“就這?你還想讓他們領情?不記仇就不錯了。”

秦主恩毫不擔心,仍笑呵呵道:“我自然知道這事費力不討好。可你三叔一向寬和慈愛,自不會計較我的胡鬧……”

寬和?慈愛?嚴愉想起那晚在洛州書房同他三叔談嚴恬的事,嚴文寬陡然爆發出的凜冽寒意與壓迫之感……

他不禁同情地看了看面前這位過於樂觀的傻大個兒。心說,你可真不知死活,就這麼被我三叔的外表給迷惑了。

“至於其他……咳……”秦主恩竟然難得臉上一紅,看得嚴愉異常驚悚。

“你,你大堂妹不已經十六了嗎?這一進京,保媒提親的想來定會不少。便是你娘,定安侯夫人,職責所在……替她相看也是免不了的。我這麼一番鑼鼓齊鳴地弄出個響動,估計京裡也就沒幾個不開眼的敢來招惹她……”

嚴愉:……

“你知道作為哥哥,聽見有人算計著讓自己妹妹壞了名聲嫁不出去,正常的是應該抄起傢伙烀死這個渾蛋。”嚴愉平靜地說道,眼睛四下掃摸了一圈,心想找個什麼東西趁手呢?

“誒,別別別……”秦主恩訕笑道,“你看,事已至此,你不如就先認下我吧。咱倆也是光屁股長大的交情,彼此知根知底。”說著那訕笑忽然就甜膩起來,桃花眼彎彎滿是諂媚地衝嚴愉飛了個眼風兒,“你把妹妹嫁給我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不是?二……舅哥?”

嚴愉站起身,把凳子抄起了來。

“誒,誒,你別急呀!”秦主恩趕緊站起身往後躲。

嚴愉覺得心好累,自己可真是“心想事成”,年前洛州擔心的事,年後特麼就成真了,佛前許願都沒這麼靈。

“我都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嚴愉一臉的痛心疾首,“就嚴恬那一身毛病,哪點像個姑娘家?!”這話就差直接問他是不是瞎。

“嘿!你怎麼這麼說自己妹妹?”秦主恩不樂意了。

“呵!我還沒說你呢!”嚴愉拍著桌子,“就你這人厭狗嫌的臭脾氣,憑什麼娶我妹妹?她又不瞎!”完了,嚴二少爺瘋了!說話都前言不搭後語。

“嗐!你到底是哪頭的呀?!”

“別管我是哪頭的,反正你倆不合適。這要是到一起了,那不是鬧天宮的孫猴子遇上了鬧東海的吒吒,還不得天翻地覆……”

“那就鬧唄!”原來為這!秦主恩笑嘻嘻地打斷他。“你放心,我到時保證護著她安安全全地把天宮、東海一起鬧個底朝天!”

嚴愉放下凳子重新做坐好。他有理由懷疑這貨是想故意氣死他。不過突然一個十分闔家歡樂的問題蹦出腦海:“誒?你說……田雙全不是也在京裡嗎?”

呵呵,惦記嚴恬?似乎還輪不到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