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贅婿(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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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忍著滿心的狂喜,田雙全抿著上揚的嘴唇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對面的嚴恬。之前來洛陽的種種顧慮和不甘,此刻皆化為雲煙,隨風消散。
說實話,嚴家姑父第一次給他去信時,他心中便已然隱隱有了猜測。去年年初,嚴家派來掃墓的下人曾說過,嚴家姑父膝下只有一女,且是姑父的掌上明珠,愛若珍寶。
所當那封滿懷關切的家信送到他手中時,他便已經隱約猜到,嚴家這是有意招自己為贅婿。能做定安侯府的上門女婿,這簡直是一步登天!不想出身寒門的他,竟還有中暑的一天!
他從小讀書,從未乾過農活,手不能提籃,肩不能擔擔。早年父母雙亡,只靠著一份薄產過活。為了生計,整日奔波勞碌,竟愈發連讀書備考的時間也沒有了。
而恰巧此時,他本家姑父、洛州知府大人、定安侯府的三老爺,竟主動寫信給他。開頭兩封不過是敘敘家常,可後來幾封信話裡話外便隱隱有了招他為婿的意思。
招他為婿?田雙全自然明白這招的絕不會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婿。家中獨女,掌上明珠,接他來洛州讀書……這不是贅婿又是什麼?
做定安侯府的贅婿,再不用勞作受苦,學業也會有名師指點,好處何止千般?可田雙全畢竟是讀書之人,縱然有萬般好處,讀書人的那點子清高還是讓他對這事有著天然的抗拒。
做人贅婿,畢竟是數典忘祖、背棄祖先的行徑。他自從決定來洛州後,便每每夜半都會有田氏先祖入夢,然後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那罵聲震天,罵詞斐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讓他常常於夢中聽訓聽到日上三竿。外面公雞都唱了三遍,也趕不走罵意正濃的祖宗們。以致於他每每一早起床都大汗淋漓、頭大如鬥、耳鳴目眩。
再者,他們村也不是沒有承嗣女招贅婿的。那樣的女子大多刁蠻嬌縱,貌若無鹽。而那贅婿更是悲慘,娶個奇醜無比的婆娘不說,還要日日受盡欺辱。
“讓第二個孩子隨嚴家姓”,這是他的一個試探。若嚴家強勢一口回絕,他也無法,只能認命罷了。卻能因此探查出嚴父強勢霸道,從而推測出其女必是個悍婦。那以後的日子唯有事事小心謹慎,處處多加討好。
誰知道嚴家姑父的回信竟頗讓人意外,不光欣然應允,言辭間還隱隱透出欣喜和感激。看來這嚴家還算是個知理的人家。田雙全這時才稍稍放下些心來。
那剩下最大的不放心,就只有嚴家小姐了。也不知長成什麼模樣,脾氣可是大得嚇人。
他想象中的知府千金、定安侯府的姑娘,不知道得嬌貴刁蠻成什麼樣兒呢。
以前他見過最大的官,也不過是老家的縣丞。他家的小姐就派頭極大,成日介什麼活都不幹,只養得嬌滴滴的。一言不合就讓下人去院子裡頭跪著。
可誰知,初見嚴恬時,卻正見她手拿鍋鏟,滿臉黑灰,蓬頭垢面,似在燒火做飯。
田雙全驚呆了,甚至有幾分失望。這就是知府千金?真正的豪門貴族?大家閨秀?可卻怎麼和鄉下平常的村姑沒什麼兩樣?
直到後來嚴恬換了衣服洗了臉再出來見禮,田雙全這才又是一呆。原來真正的豪門貴族大家閨秀當真美若天仙,行止端莊。他不禁小鹿撞懷。
而此時此刻在這家宴之上,低頭臉紅的田雙全忽然感覺,其實入贅嚴家並沒有什麼不好。他此刻滿懷憧憬起來,嚮往著他和嚴恬成親以後的日子。哪怕自己的第二個孩子姓嚴,哪怕田氏先祖夜夜夢中來罵……
不過自這一夜後,也不知是他田家的祖宗疲憊了,還是也認為嚴恬不錯並認可了田雙全的入贅。反正是再也未入過他的夢來。
……
三壽覺得他主子這下應該可以鬆口氣了。不費一兵一卒,便解決了“嚴大小姐喜歡我”這個大大的難題,想必他們家公子定會歡喜得瘋了。
然後他發現,他家公子可能真瘋了。
“嚴恬太可憐了!”秦主恩逐漸徘徊在暴走的邊緣,“明明心有所屬,卻還要強顏歡笑?!為遵父命,竟強裝若無其事!如此至純至孝,卻獨獨委屈了她自己!!”
三壽點點頭,全都他媽的毀滅吧!他家公子是徹底沒救了!他也不用回京了,直接在這兒陪葬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