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調停(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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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龍寺的智恆和尚打死也想不通自己怎麼就人在廟中坐,禍從天上來。
他清清白白一個監寺和尚,晴天白日裡突然就被一群丫鬟婆子從廟裡揪出來當街暴打。要不是京兆府的衙役趕來把他從潑婦堆裡扒拉出來帶走,估計自己當場就能見到佛祖。
等到了京兆府的大堂,他就更懵圈了。肖侍郎府上的人非說自己今兒早上調戲了他們家大小姐?
天地良心!他這兩天一直住在廟裡,根本就沒回過私宅,廟裡的大小和尚都能作證,怎麼就調戲了肖家小姐?
京兆尹鮑大人本來還算信他,可肖家的下人卻言之鑿鑿一口咬定,弄得鮑大人也愈發疑惑搖擺不定,扶著發矇的腦袋只一味地和稀泥。
兩方如此爭執不下吵作一團,到最後誰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可年近花甲的鮑大人卻挺不住了,被鬧得頭暈耳鳴,捂著胸口伸著脖子直倒氣。嚇得師爺趕緊宣佈退堂,與眾衙呼啦啦抬著大人去了後堂。
就這樣智恆又被單獨一個人扔到了肖家人面前。於是……結果可想而知,胖揍是必然的,只是挨幾頓的問題。
肖府撂下狠話,以後這智恆和尚是見一次揍一次。
可憐了這大胖和尚,抱著腦袋努力縮成個滾圓的肉球,鼻涕眼淚糊了一臉,任人群毆,唯能口中高呼:“佛祖渡我!”
……
華燈初上,夜色漸濃。全京城最大的妓院芳滿樓此刻燈火如晝賓客如雲。
可若仔細去看,就會發現今晚的客人有些怪異。並非像往常那般個個華衣錦服,其中不少穿著布衣,甚至還有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
芳滿樓的老鴇今天倒沒犯勢利眼,竟親自站在門外迎客,凡是進門的客人無論何種打扮,都殷勤周到笑語晏晏。
此刻,樓上最大的天字號包間內,匯盛當鋪的老闆白信琦正陪著笑臉看向上首,屁股只堪堪挨著個凳子邊兒,滿心滿眼的恭敬奉承道:
“恩爺神機妙算,計謀高妙,小人實在佩服得緊。呃,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五體投地。”
上首的秦主恩懶洋洋地癱靠在圈椅上,一隻腳大馬金刀地踩著個粉彩繡墩,身上硃紅錦鍛英雄氅前襟大開,隱隱現顯出小衣下鼓鼓囊囊的腱子肉。
聽了白信琦的奉承,他抬起眼皮,伸手擋開妓子紅袖餵過來的佳釀:“這事兒辦的,白老闆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白信琦點頭如搗蒜,應了一半兒忽又想起了什麼,慌忙起身,掏出個錦盒,躬腰呈上。
“這是恩爺要的東西,小人不敢怠慢。恩爺請看,東西分毫不差。”
秦主恩漫不經心地牽了牽嘴角,伸出一根手指“啪”地將那盒蓋挑開,頓時一塊晶瑩剔透華彩玲瓏的血琥珀映入眾人眼中。
福、祿、壽三人站在秦主恩身後努力伸長脖子看過來,算是長長見識。
就連一旁頗見過些世面的妓子紅䄂也忍不住欠起身來。
秦主恩微微一笑,隨手將那蓋子合上,又虛虛點了點:“竟是這麼個東西!品相倒也能入眼。行了,多謝白老闆!”
“不敢,不敢!”白信琦一聽,忙把腰彎得更低了,“恩爺要的東西,小人自應極力奉上。更何況,更何況,恩爺還幫了小人這麼個天大的忙。
“當年小人是個渾的,吃喝嫖賭把家業敗光,連祖宅都抵給伏龍寺的智恆和尚還債。原本說好了待小人發跡,再用銀錢贖回祖宅。可誰知幾年過去,那智恆竟不認賬了。只說宅子風水極旺他又助他升了監寺。不管小人如果何求告,又許下數倍銀錢,智恆就是不肯賣還。
“小人也是實在無法了。正好此時恩爺派人來匯盛齋贖這血珀。可小人打死也不敢收恩爺的贖銀呀。多虧恩爺高義,讓小人得償所願……”
“好說。”秦主恩看著白信琦笑了笑:“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誰讓你那祖宅地段上佳,正好對著肖侍郎千金的繡樓。怎麼樣?那和尚把祖宅還給你了?”
“是是是。”白信琦心悅成服連連讚道,“恩爺高妙!昨日智恆頂著個豬頭樣的腫臉來尋小人,想用七成的價格賣那宅子。可小人謹記恩爺教誨,不敢貪心損德,便還是用原價將祖宅贖回。昨兒已和智恆去官府換房契。”
“那就好。”秦主恩邊說邊仰起下巴點了點下首的凳子。
白信琦這才忙放下手中的錦盒重又坐回凳子,口中奉承道:“恩爺少年英雄!年紀輕輕就功成名就!”
又笑著看向他身後的福、祿、壽三人:“前些年小人走南闖北各地行商,也頗聽過、見過幾個英雄好漢。
“丐幫自是不必說,人人皆知剛剛仙逝的洪老幫主,降龍十八掌獨步天下。漕幫梅花堂的謝大俠,一手梅花九節鞭使得出神入化。
“還有三壽兄弟,小人有幸和他投緣相交,親眼見識過他的功夫。輕功自是不必說,再有那一套太白出山拳打得虎虎生威密不透風!
“恩爺能統領京中三大幫派,且個個信服,定是有極高極厲害的絕技。只是不知恩爺的絕技為何?”
“爺的絕技?”秦主恩瞥了眼白信琦,隨後笑著向前探了探身,白信琦忙欠身迎上,卻聽秦主恩道:
“爺的絕技是……爺的親孃舅是當今皇帝……”
“呃……咳咳咳……”白信琦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欠著半個屁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恩,恩爺詼諧……”他握著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抬眼看見陸三壽正拿眼瞪他。
“好說,好說。”秦主恩笑著重又靠進圈椅,嘴裡打著哈哈,“既是三壽的交情,爺自然要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