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

傅京辭遞給檀寧一杯酒。

“我以為,你會仁慈一些。”

不讓男人聽到聲音,給他營造全世界揭穿他放棄他的假象,拆穿他的偽裝,讓他回到現實。

現實裡,是逼死生父,是偽裝精神病,是合謀害人之後的法律裁決。

檀寧接過酒杯,她身上有傷不宜喝酒,只是端著酒杯,看著裡面的紅色液體晃動,她眼神有點空,“為什麼要對傷害自己的人仁慈?”

許平傑就是先例。

她同情許平傑母親坐著輪椅,他要養著弟弟妹妹,比起來,她有了媽媽,有了還算富貴的新家,已經很不錯。

吃了苦頭,她才知道,“可憐不是藉口。”

檀寧把酒杯還給傅京辭,臉上堆滿了疲憊,“三哥,我想回去了。”

傅京辭沒有完全接過酒杯,而是託著她的手,大手輕易就包裹住她。

她的手很冷,還有些微微顫抖。

樓下,女人已經被送走。

有了醫院證明,她已經可以相信自己兒子自殺,是絕望,也是解脫。

丈夫的死,兒子的瘋,她的晚年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何其不幸。

可,沒有那樣一個自私殘忍的兒子,又何嘗不是幸運?

玻璃房裡,變態男被拖了出來。

警察銬住他的手腕將他帶走,並保證會很快給檀寧結果。

檀寧有些心力交瘁,走路都不得不輕輕靠著傅京辭。

上了車,傅京辭親自送她。

她沒見過傅京辭開車,看他專注側顏,矜貴冷淡,有種禁慾的美。

她不禁在想,他今晚為什麼要帶她過來?

檀寧直截問了出來。

傅京辭手握著方向盤,語氣稀鬆平常,像在談論路過的螞蟻,微不足道。

“無聊,玩玩。”他說。

檀寧靠著椅子,看向窗外倒退的街景。

半夜的街道,繁華一如白日。

這座紙醉金迷的城,如同巨大的鋼鐵牢籠,或許在這裡,她永遠猜不透傅京辭。

路上傅京辭問她,“你在意什麼?”

檀寧睡得不沉,迷迷濛濛地想到她說男人在意什麼,就要毀掉他的什麼。

他越想裝瘋,她越要讓他變成正常人,承擔該有的責任。

只是一句話而已,沒想到傅京辭會問起來。

檀寧眯著眼看頭頂躍過的破碎晚星,眼底哀傷,“我在意的,已經被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