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林樘向來起的極早,按照規矩該是卯正讀書,可他習慣早起,往往寅時便起床穿戴梳洗。

他又愛乾淨,梳洗打扮往往要花許多時間,非得渾身整齊端正,帶著一星半點的香氣才是好。

而紓甯對於太子的這個習慣就很是吐槽,她一個現代人,實在無法接受兩三點就要起床。

可太子林樘卻很是習慣。

梳洗之後,便是用早飯。林樘向來對於吃食上不大注意,早飯往往是清粥小菜便糊弄過去了,雖是擺了一大桌子,卻都差不多算是擺設。

對於林樘如此,從小便侍奉他的乳母秦若常常嘮叨:“殿下還是應當多注意些才是,用這麼少,一會子晌午又該餓了。”

林樘往往一笑了之:“早起來實在是沒什麼胃口,媽媽不若做些水牛乳糕,我一會兒去文華殿帶著吃。”

秦若無奈地一笑:“早就知道,都給你做好了。只是好歹要喝碗白粥才好。”

林樘吐一吐舌頭,“好,既然是媽媽叫我喝,我自然得喝的。”

白粥熬的細細的,幾個時辰的文火慢燉甚至都看不出來米粒的形狀,入口順滑即化,倒也暖胃舒服。

清新香甜的米糊入口入喉間,倒是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媽媽,這粥怎麼有一股姜味?”

秦若笑著:“怎麼?不好喝?”其實秦若知道林樘不愛食姜,只是今日的姜與往日裡的不同,故此試探問道。

“不是不好喝,只是吃的時候都是米粥,沒看見姜啊。”林樘搖著頭:“也沒有那股辛辣味,還挺好的。”

“那是自然。”秦若面上笑意更加明顯了:“這粥是放了姜,只是這姜是磨的細碎的混到裡頭,又熬了幾個時辰,那薑汁都化在粥裡,暖胃,卻不辛辣,正好入口。”

“媽媽哪裡想來的這些法子?知道我不愛食姜,倒是變著法教我吃。”

秦若連連擺手:“我的好樘哥兒啊,這可真不是我的法子。是你那太子妃吩咐膳房人制的,前些日子膳房的人也不知道怎麼昏了頭了,竟連魚鱗都未刮乾淨。前些日子陛下來咱們宮裡用晚膳,當時太子妃便按下不發。昨日太子妃無事才叫了膳房的齊夫人去,我當時還以為太子妃是要算賬呢!誰知不過是盤問了幾句倒也沒發火,又問了殿下的胃,吩咐你的早膳裡頭可以加些姜來,又入口又暖胃。”

秦若仔細回憶著,倒是感嘆了起來:“這太子妃還真是沒什麼話說,這粥得熬一個時辰,她怕膳房之人不夠仔細,便丑時親自起床教那些婢女如何熬煮。如今你吃了說好,倒也不枉她一番功夫了。”

林樘聞言,一時怔住,一雙手只端著碗不動,既不放下也不拿到嘴邊喝。

“怎麼了?”秦若不禁問道。

“啊,沒怎麼。”林樘思緒一晃,還是端起碗來就飲,卻一時忘了那粥尚且有些燙燙的,入口之間,便是噴了出來。

他素來端正守禮,甚求儀態禮儀完美無缺,似是這般拿著碗就口的事情斷然不會發生。如今不但這般,還心急火燎地燙了嘴,那可真是許久未有的景象。

“殿下可從來不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麼了?”

“沒……沒什麼……”

可嘴上說著沒什麼,心裡卻忍不住想起那人的影子。

她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林樘並非頑石無情之人,也並不會因著太子的名位傍身便自視甚高,對於他的太子妃,他雖不喜,可並不會表露在面上,更不會為難。自然,也不會毫不關心她,畢竟在林樘看來,嫁入皇室的女人,這輩子都再無機會能夠如普通民間女子一般尋求真愛亦或是擁有活的自在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