紓甯不情不願地放下勺箸,看著眼前的紅油湯底發饞,淚水險些便要從嘴角流出來了。

要說自己之前表現的愛吃辣是為著做戲,如今便是真的有些愛吃了。

本來自己就很是喜歡辣菜,只是古代這東西難得,才從西洋傳過來,還算是稀罕物件,平日裡可是不敢輕易提出來要吃的。如今仗著懷孕才敢多傳些辣菜來。

她心裡越發確定這一胎是個女兒了。

“少吃些辣菜罷。”林樘微微有些不悅地看著紓甯,旋即面色一沉,便是吩咐一邊的傅海道:“找人把這些辣菜都撤下去罷。回頭你再告訴膳房,以後控制些給太子妃的辣菜。”

傅海忙地點頭稱是,更是為著教林樘放心,自己直接便取了兩道辣菜拿了下去。

“唉……”紓甯本能地想要阻攔,只是她自然是阻攔不得的。

這時更是胸口一陣噁心,又似有要嘔吐之意。

眾人忙地上前攙扶著紓甯,拿痰盂的拿痰盂,拍背的拍背,取水的取水,忙成一團將紓甯包裹在其中。

每次孕吐,必是得折騰好一陣子的。

這般吐的七葷八素的,便也沒什麼心情吃飯了,只略喝了幾口茶暫且舒緩幾下。

“娘娘這身子,瞧著實在有些嚇人了些。”邵娘子上前親自給紓甯擦嘴整理儀容,更是不吝拿出了她貼身的帕子來給紓甯用。

紓甯便是感激地道:“倒也沒什麼緊要的,這些日子你們也見了不少回。”

林樘則是黑著一張臉:“教你少吃些辣的,你偏就不聽,如今身子這般難受,你還不知道悔改麼?”

紓甯則是別過頭去,強硬道:“臣妾就是喜歡吃,哪裡能管的住?”

隨後林樘則是冷哼一聲:“真是不懂胎教。”

“臣妾只是女子,女子無才便是德,這胎教什麼的,臣妾哪裡讀過經史典籍?”紓甯也不依不饒地道。

兩個人雖是口角,語氣也都激烈,只是彼此面色都甚是平常,分明不是大怒,倒似是兩個恩愛的小夫妻故意說些難聽的話打趣彼此似的。

“你們兩個,別看了!”林樘這才想起來兩邊還站著嬿嬿與惜音,便是大手一揮,“你們兩個先回去罷。本宮回頭再去看你們。”

紓甯亦道:“是啊,今日多謝你們了。”

兩娘子自不會再多說些什麼,一齊行禮過後便也退將出去。

甫出了寧泰殿,邵娘子惜音便是忍不住感嘆道:“這殿下與娘娘,還真是恩愛啊。咱們在人家跟前,真真是閒人了。”

“殿下與娘娘恩愛,自然是好事呀。”嬿嬿則是如往常一般怯生生地道,語中盡是柔順寧和:“我們本就是宮女出身,能得如今這般優待,已然感激不盡了。”

惜音則更加壓低了聲音,卻是搖頭感嘆:“話雖如此,可咱們好歹也是殿下的嬪御,殿下卻從不碰咱們。咱們也是女人,這常年獨守空房,實在是……”

“姐姐真是糊塗了!這話也敢亂說!”嬿嬿低聲嚴肅提醒著,一張清淡容顏更是寫滿了畏懼:“姐姐,這話若是教旁人聽了去,可是滅頂之災啊!”

惜音卻越發不忿:“可我說的是實話呀!”

嬿嬿本是個有些愚鈍的,然而此刻卻也覺著實在是有些不對勁,向來東宮幾位娘子中,頂屬邵娘子惜音最是知禮懂事,平日裡生怕行差踏錯了半分,人前人後都是和順溫婉的模樣,不該摻和的事情,可是一句話都不會說的。

可如今,竟方出了殿門就對自己說起太子妃的事兒……

實在是反常。

“姐姐,你就當咱們依舊是從前的宮女不好麼?”嬿嬿眉蹙眼愁,“其實咱們本就出身不高,只是太后娘娘指了咱們做了殿下的娘子,還命人錦衣玉食伺候著,比從前不知道要好出多少呢。從前咱們做宮女的時侯,所求的不過就是個富貴平安麼?”

說到這種事情上,嬿嬿倒是陷入了對於往事的感慨之中,更是感嘆道:“如今這般輕易實現了,已然是上天庇佑了,宮中是非太多,妹妹只求能平安。”

惜音眉眼一動,“妹妹說的自然是了。咱們如今能改命,實在該多謝殿下才是。我也不過是隨口說上幾句,妹妹莫怪。”

嬿嬿忙地屈膝:“豈敢怪姐姐,姐姐與我也是閒話家常,都是知心人兒才會如此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