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波扶著肅妃躺好才敢去偷偷燒了熱水灌湯婆子,心中則是越發哀怨了起來。

那小火爐的溫暖越發讓人貪戀不捨,是雪地冰天中的唯一依仗,偏生只能短暫擁有,總是不得長久。

待到水沸,綠波只得無奈地將水灌滿,嘆息一聲便又去了肅妃寢殿之內。

“娘娘,若是怕記檔,不若教宸妃來送些罷。宸妃畢竟要仰仗您呢,諒她不敢說出來的。”

“不行。”肅妃眼中浮現一抹厭惡之色,“宸妃這賤人早就有了二心,本宮如今不能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是。”其實綠波並不能完全得知這裡頭的關竅,便也只是如木偶一般點著頭。

“待到本宮出去,位子穩固,那宸妃……”肅妃冷冷一哼:“也就不用留了。難道來日竟要宸妃做太后本宮做太妃麼?”

綠波心驚不已,連著聲音都有些顫抖:“是,娘娘尊貴,怎可……居於宸妃之下?”

“是啊。”肅妃眉目流轉間便又多了一分狠戾,“本宮要做,就做太后。不然還有個什麼勁?”

“娘娘遠見。”

“放心,如今本宮睏倦,你陪著本宮這般盡心,本宮來日自也不會虧待你。”

“多謝娘娘。”綠波忙不迭地點頭。

“也不知道宸妃那賤人此刻有沒有用心想著本宮的事。”肅妃抱著湯婆子唸叨著,不覺間便是睏意席捲,讓她漸漸睡了去。

而萬安宮中的宸妃,倒還真是在關心肅妃。

“娘娘,賜婚聖旨已下,落選淑女們也都離宮了。”新夏站在宸妃跟前稟報著道:“肅妃娘娘的事情,娘娘可要……”

“再等等罷。”宸妃端詳著眼前的聘禮單子,笑容滿面地道。

“只是肅妃總差人來鬧,三天兩頭便要見娘娘,奴婢擔心娘娘受累呀。”新夏皺眉道。

宸妃面上閃過一絲不耐煩,幾欲黑臉:“催催催!她做下這樣的事情,本宮能如何?本宮為她奔走這麼多還不夠麼?”

“娘娘,到底肅妃關係著四殿下的前程,咱們還是謹慎些罷。”

“哼。”宸妃輕蔑一笑,“若非是為了杬兒,本宮自也是不願意受這般委屈的!她當自己是個什麼了?如今萬事也只得暫且擱著了,待擇定好了聘禮與嫁妝再說罷,什麼都沒有我杬兒的臉面要緊。”

國朝舊例,后妃嬪御多出身於低階官員與平民之家,自然這般的小門小戶是撐不起皇室臉面的,便是能為中選為妃嬪的女兒置辦嫁妝也不及天家富貴的萬分之一。

故此後來便有了不成文的規矩,皇室會為太子妃或是藩王下賜豐厚的嫁妝,不至於教王妃的嫁妝太過寒酸傷了皇室皇子的顏面。

宸妃自然也要為了自己的兒子盡心盡力。

“這嫁妝裡的學問可多了去了,既不能越過太子妃去,卻也不能差太多。也好教外頭知道,陛下還是喜歡杬兒的。”宸妃淡淡笑著,便又開始投身於嫁妝選擇的問題上。

從金銀布匹再到傢俱首飾,甚至是脂粉妝膏,無一不要親自過目選定,生怕出了一丁點岔子。

故此挑的極其細緻,便是挑到日落西山也挑了不過十之一二。

“看這單子看的本宮眼睛疼。”宸妃揉著眼睛,這才離了桌案於殿中四處轉了轉,“對了,東宮那邊,可有什麼訊息?”

新夏忙道:“還是如從前那般,只說是太子妃安心養胎,平日裡也懶得動彈,連東宮後宮諸事都不大管了,如今只將那些事情交給了項娘子管著。對了,只說太子妃近日越發愛吃辣菜,連帶著整個東宮膳房都是辣的。”

“若是愛吃辣的,想來該是個女孩兒。”宸妃面上越發松泛了些:“倒是還能再等等。只是那太子妃聰慧,可別是為了掩人耳目罷?”

“倒不大像,聽說太子妃整日裡也不大高興呢!倒有些強顏歡笑的意思了。”

“真如此,便是上天垂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