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不由得踉蹌了一步,眉目瞬間擰成一團,眼中更是難掩的失落難過,卻也終究不敢說什麼,只是道:“既如此,陛下查便是。”

“自然是要好好查清楚的。”皇后面上笑意淡淡,語氣亦是柔緩平和:“這背後之人,真是大膽,竟不顧本宮與皇貴妃的顏面,更罔顧太子的性命與陛下的安寧,若是查出來,可真要好好懲處才是。”

皇帝只“嗯”了一聲,便也不再說話,竟是要等著搜宮結果出來再說的意思了。

這般大的陣仗,自然是鬧的闔宮皆知,眾人聽得訊息,便也均是無眠,只睜著眼睛等著看戲。

如此便是直接到了丑時,就在眾人等的昏昏欲睡之時,羽衣衛與宮正司的人才來稟報。

“皇后娘娘宮中天機花緞並無異常,陛下當初賞賜了十匹,皇后娘娘節儉沒用,如今還在放著。至於……皇貴妃娘娘那處,”戴懷恩卻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道:“皇貴妃娘娘宮中賞了十匹,說是做了一件長襖一件短襖,外著兩條馬面。只是那些布料,卻無剩餘。”

“做個馬面,撐大了一匹布想也是夠了,娘娘宮中竟是不剩下布料麼?”賢妃慢悠悠地道。

皇帝並未說話,只是一雙眼睛盯著皇貴妃,倒是把皇貴妃給盯的發毛,慌忙起身對著皇帝道:“陛下,臣妾當時嫌那些宮人繡娘制的不好,又命人重做了些。”

“哦。”皇帝再無往日溫情偏愛,只是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皇貴妃,目中疑雲更是許久不散,也不說話,越發的教人心中慌張不已。

“請陛下恕罪。”皇貴妃終究跪倒:“臣妾靡費了。”

“靡費之罪,可比巫蠱之罪小多了。”賢妃笑意盈盈地看著皇貴妃:“皇貴妃娘娘還是證明您說的是真的才好,不然到底是惹人懷疑了。”

“本宮能否證明,自不用你來指手畫腳。”皇貴妃恨恨地道。

賢妃便也不說話了,只是正襟危坐看著皇帝,只等待著皇帝接下來的決定。

皇帝也不叫皇貴妃起身,一副沉思模樣,也無人知道皇帝在想什麼,更無人敢出言打擾。

“陛下,羽衣衛那邊也傳來訊息。只是林大人不好入內,請奴婢向您通傳。”戴懷恩不知何時去了外頭,此刻正手中拿著托盤緩步入內。

“說罷。”皇帝聲音越發沉重,顯然對於今晚之事不報有任何好的期待。

“羽衣衛搜查萬閣老府中,在萬府東北角也發現了……”懷恩又是一頓,上前走進皇帝身側對著皇帝緩緩展開蒙在托盤上的遮布,布窮物見,只見皇帝眉眼一橫,直接便雙手一揮整個將那托盤與東西全然打落在地上。

“反了!”皇帝高聲怒喝著,怒氣分明比前幾次還要洶湧些。

眾人定睛一看,便也全然分明。

那是幾隻沾著泥土的布偶,顯然是埋了很長時間,上頭布料的本身的顏色浸了泥土已然分辨不清,只隱約能看出其中的寶相花的紋樣。

幾隻布偶姿態並不相同,卻是都被銀針紮了全身,上頭還有用金銀粉末寫的字跡,即便是埋在泥土中許久,也能辨認的出。

竟是帝后與東宮夫婦的生辰八字。

殿中眾人便是再一次跪了下來,這已然不知道是眾人今日第幾次跪倒了,只是此次,定然是今晚最為嚴重的事情。

連著林樘紓甯亦有些震驚,面色端然卻是心中狂跳。

“真是反了!”皇帝咬牙罵道。

皇貴妃拿起那幾只布偶,仔細端詳下便是不免渾身顫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皇貴妃,寶相花的緞子,朕在朝中,只賞賜過萬安,你的好侄子。”

眾所周知,皇帝待皇貴妃總比待一般人要親近些,鮮少直呼其位份,便是在眾人面前也多是“愛妃”、“卿卿”等稱呼,如今這般生冷地直呼位份,可見是當真生氣,一點面子也不給了。

“不……”皇貴妃驚恐地搖著頭,膝行上前死死抓住皇帝的袍角欲開口祈求。

“陛下,臣妾沒有,臣妾不知啊!臣妾……臣妾宮中那些緞子當真是當初靡費所致啊!臣妾不敢……臣妾怎麼敢?臣妾敬愛陛下,便是詛咒誰也不會詛咒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