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站在搶救室外,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覺得這幾個小時就像是一輩子那麼長。

她無比的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選擇用這種方式去結束任務。

那麼多的鮮血,那麼大的貨車衝過來,謝凜伸手推開她的時候究竟是怎麼想的……他那時候,該有多疼啊。

傅挽坐在搶救室的前面,她的腦子裡設想了無數種結局,甚至是想過要是謝凜出不來,她該怎麼辦。傅挽的腦子亂糟糟的,無數好的壞的念頭全都閃現了過去。

她總算是熬到搶救室的門開的那一瞬間。

醫生走出來,十分疲憊的模樣,看了傅挽一眼,“人已經暫時安全了,但是今晚還處於危險期,我們會密切觀察他的生理狀況。”

傅挽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鬆了口氣。

謝凜被推著從手術室出來,但是人處於昏迷狀態。

傅挽跟著護士一直到重症監護室,他渾身都插滿了傅挽不認識的儀器線路,傅挽看著躺在雪白病床上緊閉雙眼的人,第一次對死亡生出濃濃的抗拒來。

謝凜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整個病房內只有儀器是不是發出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儀器發出刺耳的滴滴聲,她的心臟都會慌亂一次。傅挽乾坐著有一會,乾脆站了起來走了走,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溫開水。

她端起杯子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在輕微而不可自制地顫抖。

傅挽守了謝凜一晚上,一直到凌晨三點左右的時候,她眼看著床上的人眼睫微顫,有了甦醒的跡象。傅挽頓時心口狂跳,下意識伸手握住了謝凜的手。

但是男人皺了皺眉,還是沒有醒過來。

傅挽看著他又漸漸陷入昏睡,卻覺得稍微安心了些,長長吐出一口氣靠在一旁的陪護床上閉上眼迷了一會。

她不知道,就在她走到監護床上靠著的時候,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他稍稍側目,看到了床上靠著的少女,她原本便生得清瘦蒼白,此時勞累疲憊的樣子看起來格外狼狽。

但是他能看到她的心口微微起伏,夜晚極度安靜的空氣中,她的呼吸聲安靜又綿長。

她還活著。

還在他身邊。

窗外夜色濃稠,男人眼底的陰翳中浮現出一絲光亮。他安安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少女,像是在看一件獨屬於一個人的私人物件,那樣的目光,狂熱的獨佔欲讓他看起來極為病態。

麻醉的藥性現在已經開始褪去,他渾身肌肉骨骼都像是被碾碎過一般的疼痛。

謝凜只是閉上眼。

他終於,抓住了一個滿眼滿心都是他的人。

他第一次,從這個世界感知到的不全都是惡意。

他甚至第一次,不會下意識地去仇視敵視一個人。

但是他實在是太累了,很快還是睡著了。

傅挽卻不敢睡,她害怕謝凜再出一點點意外。她微微閤眼,只是保持著半睡半醒的狀態,等到睡意變濃的時候,她心裡一驚醒過來。

她要守著謝凜的,不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