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知道是人為還是運氣不好,西邊的幾個堤壩全都坍塌了。

傅挽幾乎沒有遲疑,開始讓一部分人開始堵堤壩,一邊只會一部分人去找被水沖走的人。一時之間男女老少全都過來幫忙,在堤壩上忙得不可開交。

傅挽作為主持大局的那個要來回奔走,便乾脆丟掉了手裡的傘,只在風雨中來回指揮。

宋承也丟掉了傘,陪著傅挽安排每個人做什麼。

人來人往。

傅挽並沒有留意到王郡守的下人什麼時候湊到了自己身邊,所以更沒有察覺到那隻手在她身後,猛地往前一推。

她一腳踩在溼軟坍塌的泥土上,身體往前一傾——

傅挽像是一個紙片一樣,輕而易舉地跌下去,栽進了滾滾黃流中。

“陛下!”

“陛下!!”

“趙苑之!!!”

傅挽耳邊只有雨聲風聲與水聲,她一跌進去,四周的水便帶著她急速往下衝。傅挽顧不得其他,只能在水裡胡亂撲騰,試圖抓住什麼。

宋承看了傅挽一眼,他站在岸邊幾乎沒有遲疑,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

宋承是會水的。

但是在這樣湍急的水裡,即便是鳧水再厲害的人,還是會覺得很難掌控。傅挽是被一根樹杈子掛住,總算是沒有繼續被沖走。

就在她覺得不會有人來救她,她整個人冷得瑟瑟發抖,快要暈過去的時候。

身邊伸出一隻冰涼的手,悄無聲息地握住了她的腳踝。

傅挽嚇得整個人一個激靈,差點一腳把宋承踢走。對方抓住傅挽,兩人只是對視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彆扭,隨即又撇開了眼。

“陛下,臣帶您回去。”

傅挽看著四周看不到邊際的水,再看了一眼被凍得臉色青白的宋承。

“你先休息一會。”傅挽伸手,將宋承也拉上了樹杈子。

但是這棵樹已經被淹沒了一大半,只剩唯一一個可以撐住人的樹杈子,兩人只能擠在一起。他一上來,傅挽便只能和宋承身體貼著身體。

其實兩個人大多數時候都不大親近。

畢竟從前隔著太多的仇恨。

傅挽有些不自在,咳嗽了幾聲,低聲道:“你又跳下來了?”

宋承面色有些不自然,“臣是陛下的人,陛下遇險,臣自然應該……”

“好了。”傅挽有些不大高興地道:“你這人啊,真是滿嘴騙人的話。”傅挽盯著近在咫尺的宋承,漆黑的眼珠子忽然一轉,“不過,你若是當真把我騙住該多好。”

宋承下意識看進她深深的眸底,險些有些抽不會神。

“陛下,”他低低道:“不都一樣麼?”

傅挽沒有說話。

兩人掛在樹杈子上,四周只有嘩啦啦的水聲,還有狂風夾雜著暴雨的呼嘯聲。兩人溼掉的衣裳都貼在身上,又緊緊貼著彼此,溼潤的體溫也互相傳遞過來。

“不一樣,朕希望宋卿說的這些話,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