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的凌晨。

傅挽還沒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便被無數尖銳的嘶叫聲驚醒。她一睜開眼睛,看到的並不是和平時一樣的城堡房間,而是無數從四周湧來的毒蛇。

以及從天空之上俯衝而來,尖銳鳴叫的烏鴉。

但是伊諾德不在她身邊。

有那麼一瞬間,傅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但是再次被咬破皮肉的痛楚傳來,她便清楚地知道,這並不是夢境,是真的發生了變故。

她沒有時間遲疑,儘量從手邊摸出一個東西,拼命揮舞。

尖銳的利劍刺破烏鴉的胸膛,隨即刺向毒蛇。但是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是從四面八方湧過來,放眼望去,居然一個可以閃躲的退路都沒有。

傅挽咬牙,只能強忍著毒蛇和烏鴉的撕咬,拼命拔下死死咬在自己皮肉上的烏鴉與毒蛇。

幾乎只是片刻之間,她渾身都是鮮血與爛肉。

只在再過上一小會,她也會變成和伊諾德那樣,一具空蕩蕩的白骨。

也就是這一瞬間,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伊諾德是幽靈,可是幽靈怎麼會變得和人一樣有實體呢,即便是真的擁有了實體,那麼怎麼會有時候又會變成一副骨架或者是一副爛泥做成的身體。

傅挽疼得眼淚大把大把地掉,但是手不敢停,努力揮掉身上的蛇和烏鴉。

就在她逐漸絕望,覺得自己肯定會死掉的時候。

一陣優雅的鋼琴聲忽然想起,無數瘋狂的烏鴉和毒蛇像是被蠱惑了一樣,忽然停頓了下來。隨即,紛紛朝著鋼琴的源頭而去。

傅挽渾身是血,眼前也蒙上了一層血色的霧。

她看見穿著雪白襯衫的少年坐在一片漆黑的樹林中,四周荊棘張牙舞爪,尖銳到近乎發光的刺對準了他的心臟,幾乎隨時就要扎進去。

但是少年只是坐在鋼琴前,微微低頭,修長靈活的十指穿梭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

漂亮得像是落入地獄的天使。

她只來得及看著一眼,隨即身子一軟,啪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最後一點意識。

傅挽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並不是在熟悉的城堡裡。她現在在一個森林裡,不過並不是迷霧森林,而是一個正常的,綠意盎然的森林。

她躺在柔軟的青草地上,抬起眼便是有一個松鼠洞的樹冠。

尾巴蓬鬆的小松鼠抱著板栗子在樹枝間跳躍,嘰嘰咕咕地朝著很遠處的樹洞去藏板栗,秋日糯嘰嘰軟綿綿的陽光照下來,讓傅挽聞到了一股泥土摻雜著青草的香味兒。

她小心翼翼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身上的所有傷口全都消失了。

不過,也就是這時候。

她的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傅挽下意識警惕起來,轉頭朝著身後看過去。站在她身後的是熟悉的小怪物,他渾身都是淤泥捏成的一樣,帶著股子淡淡的腐敗腥臭味,一顆雕琢得粗糙醜陋的木頭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