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夷沒有說話。

其實是之前的時候,她睡著的時候懷裡的釵子掉了出來。那時候他只是裝作沒看到,後來少女又將釵子撿回去了。

但是這幾天,兩人都睡在一處,那隻釵子沒了,他稍稍留意自然能猜到。

畢竟一路上過來,管白身上是不是有錢他還是知道的,既然沒有錢,又怎麼能買到那些吃的。

“以後,不要當掉它了。”他只是伸手,將釵子插在了少女樸素的低髻上。

傅挽點了點頭,裝作是不經意地誇讚道:“你怎麼知道我想要紅頭繩?阿仲真好。”

男人的耳朵尖兒忽然有點紅,他原本是想給她買點什麼的,但是挑來挑去也不會挑,最後被忽悠著買了幾根頭繩。

她原本是想要自己做幾對紅絹花的,畢竟成親的儀式感還是要有的。看到仲夷買的紅頭繩,雖然無端想起了東北大花襖,但是還是覺得好笑又暖心。

畢竟,直男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她將頭繩收起來,轉頭進了房間,將剛做好的那件長袍子拿出來,踮起腳在他身上比了比,越看越覺得好看,於是道:“我新做的,快去試試。”

仲夷的目光落在那件衣裳上,看著上面細密的針腳,悶悶地嗯了一聲,轉身去換了出來。

出來的時候,仲夷的腰板挺得很直,步子也有些僵硬。

“好看。”傅挽輕咳一聲,聲音小了些,“阿仲果然穿什麼都是好看的。”

仲夷只是看著面前的傅挽,傅挽的目光猝不及防撞進他眼裡。不知道怎麼的,兩人就這麼對視了一會,一時之間都臉熱起來。

仲夷往前走了幾步,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抱住了傅挽,在她耳邊道:“我們今日便成婚好不好?”

傅挽微微一呆,“啊?”

“阿白,我……”仲夷頓了頓,只是有些煩躁地抓緊了少女的手腕。

傅挽很快反應過來,“可以啊。”她輕咳了一聲,“我一直都是願意的。”

“……要麼,還是再等幾日吧。”仲夷的語氣是有些苦惱的。他既恨不得就將面前的少女據為己有,又怕過於熱烈,以至於輕薄了她。

究竟是要怎麼對待管白,才是最合適的呢?

他覺得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傅挽不知道仲夷的苦惱,她想了想,開口道:“我父母都去世了,拜天拜地便足以成婚。”她鼓了鼓臉頰,微微笑起來,“我的婚服也準備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最後一句話,仲夷一下子覺得自己的心跳變得很快。

傅挽拉著仲夷走進了房間,將自己剛做好的衣裙給他看。上衣是和他一樣的靛藍,裙子則是赤紅的百迭。平日裡的管白穿著灰撲撲的補丁疊補丁的衣服,這時候捧著鮮亮的衣服,都顯得她格外嬌俏乾淨。

仲夷抿了抿唇,還是吐出一口氣,“阿白,你真的願意嫁給我嗎?”

面前的少女毫不猶豫,“當然願意。”

……

傅挽給自己換上新衣服,藍衣紅裙,端莊又明豔。梳子蘸水,將長髮梳得一絲不苟,在頭頂用紅頭繩綁著綰出高髻,插上一支銀色小花釵。面上不施脂粉,只在唇上塗上一點胭脂,便襯得面白如敷雪而唇紅似櫻,一雙眉眼漆黑瀲灩,鬢髮點綴著紅頭繩與銀釵子,更顯得精緻典雅。

看著鏡子裡小家碧玉般的少女,傅挽還是有些不滿意,撅了噘嘴,將蓋頭給自己蓋上了。

仲夷走進來,牽著傅挽走進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