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傅挽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抱著仲夷的腰,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但是想到路上那些日子,她基本上都是靠著仲夷這個小暖爐取暖,就完全不覺得有什麼了。

嚯,都睡了他一路了。

傅挽慢悠悠地從被窩裡爬出來,伸了個懶腰,穿上衣服。然後,她好奇地看了仲夷一眼,對方仍然閉著眼,還沒有醒的樣子。

這是有些反常的,畢竟仲夷一直都醒得很早,也很容易被驚醒。

但是他難得睡得安穩,傅挽也就輕手輕腳的,生怕吵醒了他。

睡懶覺可是人間最妙的體驗了。

她出去洗漱了,然後便挽起袖子用雪水和黍子加一點番薯碎熬了一鍋粥。等粥熬好了,又將昨日的那一把野菜和菌菇剁碎,加了一點點兔肉沫炒了。

雖然看起來很一般,但是粥水聞起來有股番薯的香甜味,還散發著淡淡黍米香。菌菇本就鮮,加上肉沫就更妙了,就算野菜磕磣也能跟著鮮香起來。

忙碌了一早上的傅挽並不知道在她走出房門之後,仲夷就睜開了眼睛。

他一整晚都維持一個姿勢沒變過,所以身體早就麻了。他緩緩地躺平,輕手輕腳地活動了一下四肢。被褥上還帶著少女身上的餘溫和皂莢香,他微微閉眼,這回當真是合目睡著了。

傅挽做完早飯,便下意識走進去看看仲夷有沒有醒。

青年睡得很沉。

他雖然沒有說過以前的他過得是什麼日子,傅挽卻還是能夠猜測出幾分來。畢竟,他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血腥味,更是獨來獨往。

有時候遇到了匪徒,他殺人的手勢也乾脆利落,直擊要害。

刀口舔血的人,總是天生帶著防備的。

但是他卻一直將她守在懷裡,將最柔軟脆弱的胸腹留給她。傅挽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捏了捏男人高挺的鼻尖,然後在他耳邊輕聲道:“阿仲,起床啦。”

仲夷睜眼的時候,目光尖銳冷冽,滿是肅殺之氣。在看到是傅挽之後,卻變得茫然了起來,他甚至是有點呆地看著傅挽,“嗯?”

傅挽一下子笑了起來,“我做好飯了。”

“好。”他向來沉默,下意識答應了一聲之後,才有些不自在地誇獎道:“阿白真勤快。”

傅挽只是嘻嘻一笑,撲過去將他腦袋上的亂髮撥了撥,“你剛睡醒的樣子真可愛。”

仲夷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間,他有些茫然地想了想可愛這個詞,隨即耳朵尖兒浮現一點紅暈。男人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地起身穿衣,含糊地帶過這個話題,“今早吃什麼?”

其實無非是黍子熬的粥,家裡也沒有其餘吃的了。

傅挽興致勃勃解釋道:“黍子太糙了,又沒有什麼味道,我加了一點番薯,又甜又糯。”她順手給他拿起外衣遞給他,“野菜味苦,我加了菌菇和肉沫,這兩樣鮮甜,能讓野菜變好吃。”

她猝然抬起頭,恰好撞進男人專注地看著她的黑沉眸子裡,他笑著道:“阿白真會過日子。”

傅挽的臉頰一下子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