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挽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睜開眼看到的是無盡的白。

她躺在一片雪原裡,渾身都被凍得又疼又麻木。傅挽被這種極度的冷凍得一個激靈,下意識想將自己蜷縮起來,但是渾身的血液都像是流動不了了一樣,根本沒有力氣,身體也不受支配。

原主的記憶很快朝著她湧過來。

這是一個父母雙亡的小女孩,名叫管白。之所以父母雙亡,是因為人間氣候突然變冷,莊稼都被凍死,不少人也在冬季染了風寒去世。

管白的父母和幼弟也死於風寒。

不少人對家鄉轉暖無望,開始帶著家當南遷。

管白一個孤女,也跟著村子裡的人流南遷。只是長途跋涉哪裡是容易的事情,僅僅靠著一雙腿,和有限的糧食,管白只走了四五天,就糧食耗盡。

不少人在途中染病去世,更有不少人開始搶奪同伴的財產吃食。

小姑娘才十三四歲,瘦瘦小小,僅剩的糧食吃光了,就只能往嘴裡塞幾個雪坨子。可是風雪越來越大,她又沒有糧食補給,更沒有柴火取暖。

不多時,便凍暈在了雪地裡。

這樣的亂世裡,不會有人去給自己找一個拖累。

傅挽躺在雪地裡起不來,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她是不是等會就會被活活凍死。

系統一聲不出,很明顯,它也沒有可以幫助傅挽的方法。

傅挽最後再一次被凍暈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她感覺自己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總算是恢復了一點意識。

她強撐著睜開眼,就看到了一個狼狽的身影壓在自己身上,隱約能看到那是一層皮毛。

傅挽一個激靈,心說,不會是還沒來得及凍死就要被野獸分屍吧。

但是,那個身影咳嗽了一聲。

是人的聲音。

那個男人站起來,傅挽躺在地上,眼前模糊,隱約能看出那個身影格外高大。對方彎下腰,拍了拍傅挽的臉頰。

傅挽花費了全身力氣,才抬起手,抓住了男人垂到地上的一截衣襬。

“救我……”

仲夷看著地上的人,這是個呼吸弱到幾乎沒有的少女,凍得面色青紫,裸露出來的面板長滿了凍瘡,又狼狽又醜陋。

青年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是他氣勢肅殺,一雙眸子黑沉得嚇人。尤其是背後揹著一把帶著血的長刀,使得俊逸的臉陰沉而冷漠。

如果傅挽現在看得清面前的人,可能連開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但是這是她現在,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傅挽劇烈地咳嗽起來,但是還是,咬牙抬起手,艱難地挪動身體湊近仲夷,死死地抓住男人的衣襬,“救我,怎麼樣都行……”

男人神色依然冷冽,只是蹲下來,扯出了被傅挽抓住的那一截衣襬,然後站起來轉身要走。

他自己能不能走到氣候溫暖的南方去,都是一個未知數。

但是傅挽再次地抓住了他的腳踝,死死抱住,“救我。”

她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