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獻的第一封信是在深秋時節送過來的。

一共兩封,一封寄給簡策,一封是單獨給簡沛寧的。

傅挽拿到信,迫不及待地開啟了。

“見字如晤。

去家已二月餘,西北肅寒,八月即現飛雪。幸吾妹心細,備有冬衣,甚暖。

不知何時信至,惟願吾妹加衣添飯,以寬兄懷。”

(注1)

寥寥數語,也不知道他做什麼要單獨成一封給她。

傅挽翻來覆去地看了看,覺得有點生氣。

給她的信,就這麼幾句話?!

她嘆了口氣,只好也坐下來給林獻回信。雖然原主不學無術,但是傅挽當林止的時候考過985,區區文言文倒是信手拈來。

“展信佳。

信至時十月底矣。庭樹離離,芳草萋萋。思兄幾月餘,得寥寥數語,屈指可數。

思兄之情浩蕩如春水,無止無休。念君亦不思汝妹,不過應付耳。”

(注2)

寫完,傅挽看了一眼,遲疑了一會。她是故意只寫上這麼三言兩語,想著氣回去的。但是,人都見不到,是不是要生這個氣,她有些遲疑。

最終還是把這裝進了信封,上了火漆,然後遞給了送信的小廝,“寄回去。”

小廝接過來,轉身走了。

等過了一會,傅挽有些後悔,連忙對紅蓼道:“去將人追回來。”

紅蓼提起裙子就往外跑,但是到底是沒追上,回來道:“他直接出府去驛站了,騎著馬,我追不上。”

傅挽看著氣喘吁吁的紅蓼,嗷嗚一聲撲進了紅蓼懷裡,“完了。”

紅蓼喘著粗氣表示,“沒事,隔那麼遠,大少爺也揍不了您。”

“有道理。”

傅挽從紅蓼懷裡爬出來,撐著下巴自己跟自己糾結了一會,然後把這件事丟到腦後去了。大約半個月後,林獻的另一封書信寄了回來。

和從前一樣,家書裡有單獨一封是給她的。

一封信送來要兩個月,所以,寫這封信的時候,她的信還沒有送到林獻身邊。她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不該在信裡鬧小脾氣,但是還是迫不及待地把手裡的信拆開了。

這回,林獻寫了兩頁紙。

雖然說話還是之前那般言簡意賅的風格,只是卻開始說說西北的風俗,軍中有些什麼趣事,給她講講這時候天氣有多寒冷。

看到最後,林獻寫道:“思吾妹久矣,下筆不知所言,蓋古人言,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

傅挽便知道,林獻並不是不想念自己。

他只是……慣來習慣忍耐罷了。

忍習慣了的人,就是這樣。無論是什麼情感,什麼苦處,都是下意識去忍,覺得自己能忍。

傅挽對著信紙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怕被人看到自己傻笑,立刻捂起臉。她伸手取了筆,開始給他回信,說起家裡有些什麼趣事,坊間有什麼新聞。

窗前養的小梅花長勢如何,她正在給他準備冬衣和夏衣,等隨著家書一起送過去。

最後還是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