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背血肉模糊,便是不動,都是火燒火辣的尖銳疼痛感。此時走了一步,扯到傷口,簡直疼得人能當場昏厥過去。

他微微抿唇,合了閤眼,睜開眼緩步往前走去,“好。”

門咯吱一聲被開啟。

穿著鮮紅裙子的少女靜靜立在門前,面上的表情凝重。有風吹過來,吹動她榴花般明豔的裙角,幾綹碎髮垂在額頭上,襯得一雙眸子明淨如許。

少女微微仰起臉看他,“哥哥……”

林獻的心頭升起一點暖意,他下意識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怎麼了?”

傅挽有些擔心地看著他,“傷口疼不疼,我去給你上藥吧。”

林獻沒有小廝,事事親力親為。但是傷口在後背,他親力親為也做不到。林獻看了看面前的少女,她只當他是他親哥哥,自然毫無芥蒂。

但是他不是她的親哥哥。

“不必。”林獻拒絕道。

傅挽有些來氣,看著他染血的衣角,怒氣衝衝道:“不行也得行!”

林獻一時之間,有些啞口無言。

別有用心他處理起來得心應手,但是他還真不懂怎麼應對別人胡攪蠻纏。

見林獻不說話,傅挽二話不說抱著紅蓼剛剛給自己送的藥粉跟著林獻去了秋懷院。此時是初夏時節,秋懷院裡的荒草長得格外囂張,萋萋茫茫。

傅挽先他一步走了進去,端起架子上的盆便出去打了一盆熱水。

熱水還在鍋裡熱著,傅挽便將剩下的熱水全都用一隻桶裝了,跌跌撞撞地拖著一桶水進了林獻的房間。

“寧寧,男女……”林獻正皺眉要說教,傅挽搬來小板凳踩上去,二話不說直接伸手扒衣服。

林獻大約也沒想到她作風如此豪放,下意識一頓,但是傅挽一邊扒衣服一邊道:“哥哥,我還未及笄呢。何況,你是我親哥哥,我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礙什麼呢?”

“寧寧!”可是他確實不是她親哥哥。

傅挽才懶得理林獻,動手將他的外衣和中衣都小心翼翼地扒掉了,這才用毛巾給他擦拭身上的血。

等到擦洗得差不多,傅挽給他倒上藥粉止血,又纏上紗布,最後繫上一個風騷的蝴蝶結,這才作罷。

林獻看著自己身上的一個蝴蝶結沉默片刻,選擇了移開目光。

傅挽提著那一桶水,跌跌撞撞出去倒掉了。

少年沉默地想起少女滿眼心疼地給他上藥粉的樣子,擦拭傷口時小心翼翼的樣子……忽然沒由來的,有點煩躁,也有些暖。

原來被當做是自己的親人,是這樣的。

他又想起那個叫做陛下的男人,整日裡神色深沉,只有在皇貴妃一起的時候會露出一點罕見的笑意。

有時候他也想,自己這個太子之位當得不該。

可是,他若是不坐穩這個位置,一起沒有的,還有他的命。

這是他唯一有的東西,不能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