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悄悄與池杏道:“我這一走,時間不會太短。你們只管與鄰居們說我出門做生意去了,過上幾個月,你們就說我已經在外地另外娶妻不回來了。你倆的親事就趕緊張羅起來。”

池杏的眼睛紅紅的:“到底是去哪兒啊?也讓我放心啊。”

池桃安撫地拍拍池杏的手:“就在謝府裡幫幫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從懷裡摸出一張戶籍給池杏,“這是謝公子給我們做的戶籍,你收好了。”

池杏也認得字,看紙上戶種、原籍貫、現籍貫、居住地、各口姓名、性別、年齡一應俱全,名字和年齡是自己的,原籍貫卻是常州,祖上為常州池氏,祖父為歸德郎將池大中。

“這,這是假的吧?”

“是假的,不過比真的還真。”池桃低聲道,“這池大中已經去世多年了,這個池家現在一個人也沒有,謝公子已經打通了關節,都沒有問題。往後你我就是祖籍常州的池家後人,因為家裡沒落沒人了,只得咱們姐妹倆在京城求生。姐姐可要記牢了,青山村這個地方你連聽都沒聽過。”

自從從青山村出來,姐妹倆其實一直是沒有戶籍的黑戶,所幸沒過多久就攀上了謝遙這棵大樹,才沒有被查問過戶口,否則早已被捉拿回去。這也是為什麼池桃遲遲沒有張羅邵成和她的喜事的原因,沒有戶籍就不能到衙門登記。

池杏小心翼翼地把戶籍收好,一面欣喜終於徹底沒有了身份上的顧慮,一面還是擔憂池桃:“你在謝府裡做什麼?”

池桃揀著能說的說了,再真真假假地續上一些:“其實是謝遙的娘心情不好,讓我進府陪陪。不過他想我以貴妾的名分入府,許多事方便些。”

池杏大驚失色:“這樣的嫁娶大事,你怎麼也不與我商量?!”

“哎呀,不是真的嫁娶…..就是我在府裡陪他娘兩年就完了。”

“那,那更不行!”池杏氣呼呼地站起來,“一輩子的事,怎麼能如此隨意?”

池桃把她按回椅子:“姐,你別想得太嚴重。我本來就不想成親,這回只是幫幫謝公子。”

她好說歹說,池杏總算相信她矢志不嫁人的,但又更是擔憂:“那怎麼行?”

池桃扶額頭痛,只得換個思路再勸:“所以姐你看,我本來不想嫁人,如果這回進了謝家覺得嫁人也不錯,興許就弄假成真了不是?”

池杏細細一想,覺得有幾分道理,但另外的擔憂又來了:“可終究是做妾……姐不願意。”

這時代的人,其實並不以為到富貴人家做妾是見不得人的事,恰恰相反,像池杏池桃這樣出身的女孩子,若能嫁到小鄉紳小官宦人家,哪怕是個妾,一般人看來也是燒了高香了。像池杏這樣想,是真心擔心妹妹在謝家因為身份的原因受了欺負。

池桃明白池杏的心思,笑著握住池杏的手:“姐,我不會受氣的,你放心吧。”

又苦苦開解半晌,池杏方才紅著眼睛應下了這個事實。

第三日,池桃本來也沒多少衣飾,只把一些用慣了的器皿調料並原先收到的匕首簪子、吹管等防身的武器帶了,叫了一輛馬車來,在門口與眾鄰居告別,只說要去走生意,便登車去了。

行至街角,觀風正在等,池桃下了馬車又換上一乘青布小轎,往太平大街而去。

謝遙給池桃準備的宅子在太平街平安里,也是個三進的宅子。

池桃在轎內已經換上了女裝,待到了門口,便有迎著的人上來掀了轎簾子,扶池桃下了轎。

門內站著兩名丫鬟、一名嬤嬤,與池桃行了禮:“奴婢見過池姑娘。”

觀風道:“這是公子與池姑娘備下的人,到時候作陪嫁一同帶到府裡的。這幾日池姑娘住在此地,與她們熟悉熟悉。”

池桃點點頭,每人給了個荷包:“以後仰仗三位多多照顧。”

觀風便自去了。丫鬟便活潑了些,池桃問道:“你們都叫什麼?”

兩個丫鬟一名璧月,一名婧雯,都是十六七歲上下。嬤嬤姓常,膚色黧黑,穿著樸素,看起來有些蒼老。

來時觀風已經囑咐池桃,常嬤嬤在謝遙年幼時的乳母,因為謝遙出事而被牛老夫人趕出了謝府,當時說是回了老家。這兩年才被謝遙尋到,安置在了這個隱秘宅子裡。兩個丫鬟是特意為這次入府買的,已經在常嬤嬤手裡調教了好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