蝦很警覺,細微的水面晃動,都會引起它的驚覺,蝦尾一曲一伸,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因此得非常小心,判斷要非常準確,新奇而又刺激。

大人們在河水中洗衣淘米,小魚成群結隊的就會圍一大片,捲起褲腳光腳站在水中,小魚會在腳上啄來啄去,癢癢的,有一種麻麻的舒服感,但是哪怕就在腳邊,卻很難抓到。

小河中裸露的沙灘,沙子細而柔軟,是我們非常喜歡玩耍的地方,即可以堆沙人挖沙坑,還可以在上面寫字畫畫。

更多的時候,是比試膽量,石橋沒有水而有沙灘的那一孔,成為較量最多的地方,比誰敢跳下,比誰跳得遠,還比翻跟斗和鯉魚打挺,決定誰最勇敢,本領最強。

河邊綠草茂盛,碧綠蔥翠,最適合放牛,只要稍微注意,防止牛上岸啃食禾苗或者菜地,其它時間可以盡情玩耍。

沙灘上還有一叢叢的蘆葦,高大茂密,裡面經常能發現鳥窩,有時能找到鳥蛋,有時能抓到小鳥。鳥蛋會被帶回家烤著吃,小鳥用來當寵物養,但是沒一次養活成功。

藉助蘆葦的掩護,還可以偷採瓜果,秋天收穫最豐。黃瓜、金瓜、梨瓜、西紅柿,這些是菜地裡的。還有果樹上長的,比如板栗、李子、棗等等。

沒有瓜果,還可以燒烤。沙灘上堆幾塊石頭,簡陋的搭建成一個灶,找些枯枝茅草,點燃之後,什麼都可以燒烤,比如地瓜、涼薯、毛豆、扁豆、豌豆等等。

用竹子做成弓,蘆葦杆就是最好的箭,即不會傷到人,也不會影響到射箭效果。經常比的是誰做的弓箭最好,誰射得準射得遠。

孩童放牛,玩心很重,河邊水草豐盛,牛繩都接得很長,一端繫上木樁,往河邊一插,牛可以在一個地方啃半天。有時玩心太重,一個地方系得時間太長,玩得盡興,牛卻沒餵飽,回家少不得受大人訓斥打罵。

期間惡作劇是必不可少的,除了偷採果蔬,最多的惡作劇,是在小道上挖個坑作陷井,坑面架上細木棍,木棍上用雜草鋪嚴實,再撒滿土,有人經過時一不小心就會踩到坑裡。

偷食果蔬,常會被主人發現,伴隨而來的就是高聲叫罵,這時我們就會小心躲藏起來,擔驚受怕的等待大人離去。放牛娃的生活如此多姿多彩,直玩到天黑才騎著牛回家。

家鄉的小河,還藏著甲魚,刺甲魚是父親最拿手的本領。一根長長的竹杆一端,綁住一根細長的鋼筋或者鐵棍,在河底的沙石中刺來刺去,不久就能刺探到甲魚。

原理其實很簡單,甲魚一般在河溝水底的沙石中冬眠,藏得比較淺,不吃不喝一動不動。鐵棍或者鋼筋,能夠輕易刺入沙石中,就靠刺探的手感,來判斷是不是甲魚。

野生甲魚殼堅硬而有韌性,一旦刺探到,就有一種觸碰硬物又略帶彈性的感覺,與我們用鐵棍忤橡膠的感覺非常相似,還是很好判斷的。

刺探要控制力度,重了可能會穿透甲魚殼,輕了又穿透不少沙石,感覺不到彈性。有些人圖方便,刺探到之後,直接刺穿帶起,有些人則會用手將甲魚翻出,圖個新鮮完整便於儲存。

有時候會出現判斷失誤現象,比如刺到感覺非常相近的橡膠,農村溪流多是廢棄的鞋底,有時埋藏泥沙中許久的老樹,也會出現類似的手感。

野生甲魚殼背面深褐色,混雜溪流之中,與淤泥、青苔的顏色渾然一體,如果用手翻出,一個不小心失手,很難再發現。後來我學會了刺探甲魚,抓到過不少,也被甲魚溜走過幾只。

這樣的刺探其實是比較盲目的,因為不知道甲魚具體藏身何處,只能根據經驗大致作出判斷,因此每次刺探甲魚,往往要沿著溪流刺探一整天,才會有所收穫。

小時候感覺溪流中的甲魚還是非常多的,每當家裡來客人,從學校回來的父親,讓客人稍等,提起竹竿到旁邊的溪流中走上一圈,不久就能抓回幾隻肥碩的甲魚。

改革開放搞活經濟之後,不知道哪裡來的傳言,說是甲魚能夠抗癌。九十年代初期,更是聽說創造女子萬米世界記錄的馬家軍,平時吃的就是甲魚血。

農村也開始出現收購甲魚的商販,收購的價錢還挺貴,村裡無論青年還是壯漢,一窩蜂的都擁到溪流中刺探甲魚,有些還用上了藥物,甲魚數量開始急劇減少。

要知道以前父親用這種方法抓甲魚,一抓就是幾十只,然後用一個大木桶,裝滿谷康,將抓來的甲魚埋在谷康裡面,甲魚被抓後仍會繼續冬眠,藏在谷康中一動不動。

記得小時候去看望外公外婆,沒有其它像樣的東西表示孝心,父親常常裝滿兩蛇皮袋甲魚,用腳踏車給他們送去。

童年的玩具還有許多,大人幫我們做,我們自己也會做,比如風車、竹輪車、小**、水槍、推鐵圈等等,都是用蘆葦杆、竹子、樹枝等做成。

在生活清貧、物資匱乏的年代,我們的童年卻從未缺少過玩具,缺少過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