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你很好奇啊!

她的手溫熱而柔軟,裴伷先低眉看著,下意識動了動指尖,頗有些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什麼訊息?”

邵一白嘴角一抽,從他的話裡感覺到了濃濃的嫌棄。

“十天前,聖上設宴接見了瓦特使臣,宴席期間,使臣向身上獻上一直稀有的雪耳獼猴。而問題就出在這隻猴子身上。”

裴伷先搭在窗臺上的手一僵:“出了什麼事兒?”

邵一白說:“宴席過後,雪耳獼猴七孔流血暴斃。太醫在雪耳獼猴給聖上敬酒的酒壺裡查出了毒源。”

“聖上他?”

“聖上無事,但是……”邵一白的聲音漸若,幾乎是靠在他耳邊耳語。

裴伷先神色微變,回頭看他:“是瓦特使臣?”

邵一白搖了搖頭:“還不知道,但這事兒與使團脫不了干係。天后命我即刻啟程回京都。”

裴伷先抿唇不語,下意識扭頭朝窗外看去,孟鶴妘已經不知所蹤。

“你看什麼?”邵一白狐疑地問了一句,裴伷先“啪”的一聲合上窗欞,“沒什麼,一隻野貓罷了。”

邵一白不疑有他,嘆了口氣兒:“你就沒想過回京都?”

“沒有。”

裴伷先站在窗外定定看著孟鶴妘廂房的方向,原本漆黑的窗欞裡亮起了一團光亮,人影晃動,然後不等他有所動作,那團光亮又驟然熄滅。

不知為何,邵一白總覺得裴伷先突然情緒低落,人也懨懨的,倒不像他平素裡那種不食煙火的樣子,更像是……為情所困?

不,裴伷先這種死樣子怎麼會為情所困呢?

他把這個突然升起的念頭掐死,但腦海裡又莫名浮現出孟鶴妘的臉,不由得八卦心起,訕訕地問了一句:“你的那位寨主夫人是怎麼回事?”

裴伷先淡淡撩了他一眼:“邵大人既然急著趕路回京,我就不久留了。”

趕人的意味實在太過明顯,看起來反而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邵一白嗤笑一聲:“我本還以為你對縣主用情至深,不過如今看來,你們各有各的姻緣,也未必不是好事兒。”

裴伷先身子一僵:“邵大人今天的話有點多。”

邵一白咧嘴一笑,樂於捅刀子:“你怕是還不知道,上個月,皇上已經給縣主賜婚了,你猜夫家是誰?”

裴伷先抿唇未語。

邵一白有點訕訕的,對他這樣波瀾不驚的反應有點失望。

“賢國公就這麼一個嫡系孫女,少時又走失多年,現在只恨不能將她捧在手心裡,要不是天后慫恿聖上做媒,武陟的兒子可入不了賢國公的眼。”

裴伷先大腦有一片的空白,但很快又恢復正常。

邵一白仔仔細細端詳他的表情,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這人仍舊不動如山,宛如謫仙。

“當年你離開京都,若是縣主接受段公子的提親,他大概也不會跑到益州來出家了。”當年段白楊出家一事鬧得滿城風雨,可攪弄風雲的那個人卻已經身在益州了。

裴伷先走到桌邊,抬手拿起剪刀撥了撥油燈裡的燈芯,原本暗淡燭火一下子跳躍起來,把他投在地上的影子拉得細長。

邵一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虛掩的窗欞,轉身離開。

“公子?”

木石推門進來,有些擔憂地看著裴伷先。

他不知道邵一白跟他說了什麼,但總覺得此時此刻的公子看起來不太好。

裴伷先有些恍惚,放下手裡的剪刀,目光越過木石看向西廂房,那裡漆黑一片,好像不久前的燈火不過是一場黃粱。

“邵大人已經帶著人離開了。”木石欲言又止,沒說的是,孟鶴妘那隻狐狸精也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他突然覺得平日裡八風不動,宛如謫仙的公子有些可憐。

以前孟鶴妘在的時候,總覺得吵鬧,可公子到底是開心的,可此時看著立在房間形單影隻的公子,好似缺失了一點人氣。

他張了張嘴,只覺得猴頭髮癢,但終是沒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