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伷先慢悠悠踱到王老大身邊:“如果丟的並不是鏢銀呢?”

“不。”王老大大喊一聲,“我們丟的就是鏢銀,你莫要信口胡言。”

裴伷先看了木石一眼,小夥子狗腿的衝過來,抄起一隻鞋子懟進王老大口中。

無視王老大怨懟的目光,裴伷先繼續在他傷口上撒鹽:“你房中裝鏢銀的箱子里根本什麼也沒有,或者說,裡面的東西很輕,根本沒有你口中所說的鏢物。後院的馬房裡,你趕來的那輛馬車的車轍很淺,若是真有一箱子金銀珠寶放在上面,車轍至少會有一指深,所以箱子里根本沒有鏢物,不過是你掩人耳目罷了。”

客棧的小二一聽,連忙說道:“裴公子這麼一說,我倒是記得。因為前兩天下過雨,後院比較泥濘,王鏢師的徒弟趕著馬車去後院的時候,車轍印確實不深,現在想來,若真是那麼一大箱子的金銀器皿在裡面,車轍印必然很深才對。”

“可他們為何要假裝鏢物失蹤?還非要搜查所有人的房間?最重要的是,他們是怎麼判斷出偷他東西的是劉志夫婦?”孟鶴妘狐疑地道。

裴伷先:“是因為劉志夫婦足夠警覺。”

孟鶴妘一怔:“我怎麼沒看出來他們警覺?”

裴伷先的目光看向劉志:“因為他們夫婦二人每次離開房間的時候,都會在門縫裡夾一根頭髮,如果頭髮掉了,就說明有人進了他們的房間。木石帶王老大去搜劉志房間的時候,不僅看見了頭髮,門口的地方還有一小灘水漬,如果進去的人不注意踩上了,屋裡便會留下腳印。如果他二人只是一對普通夫婦,她們絕不會如此謹慎”

孟鶴妘一拍手背:“原來如此,我想起來了,話本子裡的江洋大盜都有這種習慣。所以王老大藉著去查眾人房間的時候,確定了劉志夫婦就是盜賊!”

“你放屁。”劉志猛地站起來,“我們怎麼會是盜賊?我們……”

程少卿嘚瑟地冷笑兩聲,把金刀重重砸在桌面上:“我看你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今天本大人就讓你死的明明白白。”說著,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張官府的通緝榜文,上面畫著男女二人的畫像。

程少卿把榜文往劉志面前的桌上一拍:“你以為本官當天晚上為何會離開客棧?本官那是和裴公子商量好的,他在客棧這邊排查你們,而本官在快馬加鞭去崇州府調查你們的身份。你們是崇州有名的雌雄大盜。”他得意地抬手指著劉志,“你們在崇州犯案後被通緝,便喬裝打扮來到冥鎮,結果因緣際會之下捲入這樁殺人案,算起來,也是你們倒黴。”

劉志臉上的皮肉劇烈地顫抖著,目光陰鷙地看著程少卿。

程少卿冷哼一聲,衝上前一把摳掉劉志臉上的痣和兩撇小黑胡:“看什麼看?你以為你在臉上貼了個痣,弄兩撇鬍子我就認不出你們了?”

劉志陰鷙地看著程少卿,宛如一頭餓狼,全然沒了一開始軟綿綿的書生氣:“是我們倒黴,當初若是沒有入住客棧,恐怕此時我們已在益州逍遙。”

程少卿癟了癟嘴,一臉嫌棄道:“你若是在益州,本大人也會毫不費力地抓你歸案。”

劉志冷哼一聲,又把視線落在裴伷先身上:“我承認是我偷了王老大的東西,不過你以為他們就是好東西麼?哈哈哈!他們才是膽大包天,比這山中蝙蝠還可怕的吸血鬼。”

劉志話音未落,王老大便猛地掙開壓著他的衙役,閃電般抽出衙役腰間的佩刀朝劉志撲去。

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劉志的身上,誰也沒想到王老大會突然發瘋,等回過神兒來,王老大的刀已經逼到劉志面前。

“嗆!”的一聲悶響,斜地裡飛出來的袖裡刀打偏了王老大的刀,程少卿身後的衙役一窩蜂撲過來,把王老大死死按在地上。

粉紅色的繡金魚兒軟靴映入眼簾,王老大猛地抬頭,對上孟鶴妘那張笑嘻嘻的臉:“你……”

孟鶴妘咧嘴一笑:“我什麼我?我早就看出你要使壞。”

王老大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猛地咬緊牙關。孟鶴妘“咦!”了一聲,一把扣住他的下巴,硬硬生把他的下巴卸了下來。

“你……嗚嗚嗚!”

旁邊的木石也效仿孟鶴妘,快速地卸了三子的下巴。

孟鶴妘拍了拍手,從地上撿起袖裡刀收進袖兜,得意地看了一眼裴伷先:“這些混球,別的本事沒有,一旦敗露,最喜歡玩自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