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渡了河,段羚便可以帶兵長驅直入,從瓦特軍後方形成包抄之勢,可是就在段羚帶兵準備渡河的時候,河面突然升起一層大霧,將整個河道都攏住了……”

說書先生講得繪聲繪色,孟鶴妘聽得正入迷,突然額頭被人敲了一下,抬頭一看,裴伷先正皺眉看她。

她微微一怔,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他最後輸了?”

裴伷先眼神微暗,好一會兒才淡淡道:“渡河裡的冰下被埋了硝石、硫磺(火*藥),渡河渡到一半的時候,河面全部炸開,三千多士兵全部落水。”

後面的話,不用他說,孟鶴妘也能腦補出來。

張將軍計程車兵多半都是北方人,會浮水的不多,一旦落水,冰冷的河水會瞬間麻痺四肢,能活著游上來的,恐怕不多。

氣氛一下子壓抑下來,後面說書先生講了什麼,孟鶴妘已經聽不真切,只記得最後那一段,說是段羚僥倖活著回去後,作為督軍的琅琊王在他的細軟中發現了與瓦特元帥勾結的密信。

段羚被處置之前,連夜逃走,至今下落不明。

“當時帶兵的是父王。”庫樂突然說道,裴伷先撩起眼皮看他。

庫樂輕咳了兩聲,臉色微紅地說:“父王曾經提過段蔣軍,說他是個驍勇善戰之人,只是……”剩下的話他沒說,低頭抿了口茶。

裴伷先皺眉道:“長風渡一役,雖然段羚敗北,但後來張將軍的主力部隊趕到之後,激戰了一個多月才拿下燕雲十二州的最後一州,只可惜在追擊瓦特殘部的時候,連同一起的一隊騎兵全部神秘失蹤,至今毫無下落。”

孟鶴妘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我看你們大盛的皇帝根本就是不封青紅皂白,但憑一封信就給人定罪,可真是……”

裴伷先拿起一顆蟹黃包塞進她嘴裡:“非禮勿言!”

孟鶴妘憤憤地吐掉包子:“只那什麼州官放火,不許老百姓燒火?”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木石一臉嫌棄地矯正。

孟鶴妘翻了個白眼:“呵,就你讀書多。”

“你?”

“我怎麼了?”孟鶴妘挺了挺腰板,“難道我說錯了,要不是個不封青紅皂白的,你們家公子他老子……”

艹!又不讓她說?

她扭頭瞪著笑得一臉溫柔的庫樂,一把拽下他的手:“哦,感情我話也不能說了?”

庫樂搖了搖頭,裴伷先已經放下茶杯,起身兀自往外走。

孟鶴妘一怔,起身想追,被木石一道凌厲的眼神硬生生瞪了回來。

看著裴伷先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孟鶴妘下意識摸了下心口,裡面頓頓地疼了一下,似乎是毫無緣由的,又似乎是因為什麼?

“我錯了麼?”她憤憤地坐下來,扭頭看庫樂。

庫樂抬手輕輕摸了摸她頭頂的呆毛,嘆氣道:“你沒錯,只是這世上到底有太多人身不由已,何必戳人心口?”

孟鶴妘一怔,想到木石曾說過裴伷先的過往,心裡莫名的一空,彷彿被人硬生生挖了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