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奇被五花大綁地綁在椅子上,旁邊的地上躺著個女人,脖子被撕咬的血肉模糊,地板上到處都是血跡。

孟鶴妘悄悄湊到裴伷先身邊,壓低了聲音對他說:“昨晚就是他們家的兩個僕從趕著馬車去了西郊亂葬崗子,埋了一麻袋的貓狗屍體。”這現場一看就是一開始咬的貓狗,到後來開始咬人,等到真的瞞不住了,才報官的。

裴伷先點了點頭,目光在門外眾人的身上掃視一圈,陳夫人臉上帶著驚懼悲傷、老婦人已經哭得雙眼紅腫,唯有那位管家縮頭縮尾,不時地往人群后面移動。

“陳大人?”邵一白輕喚了一聲,被綁著的陳明奇晃了晃腦袋,面目猙獰地從嗓子眼裡發出一聲嘶吼。

邵一白不由得皺眉,一邊示意衙役檢視屍體,一邊扭頭問陳夫人:“陳大人是突然發狂?此前是否有什麼異常?”

老夫人茫然地搖頭道:“這,應該是突然發病,至於異常,我平素裡都在齋堂,很少能見到明奇,也不知其到底有沒有什麼異常。”

“那陳夫人呢?”邵一白扭頭問陳夫人,“陳大人最近可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陳夫人臉色灰白,皺眉思索了一會:“這,這……”

一旁的丫鬟突然打斷陳夫人的話:“自打老爺娶了新夫人之後,對夫人不聞不問,兩人也唯有每月初一十五才能一起用飯,要說有什麼反常,還是問新……新夫人身邊的人。”說著,扭頭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整往人群裡躲的管家,“管家是如畫夫人的表兄,有什麼,大人們自管問他好了。”

藏在人群裡的管家一怔,轉身想跑,被孟鶴妘一把揪住了衣領,硬生生摔到陳明奇腳邊。

陳明奇彷彿受到刺激一樣,瞪著一雙血紅的眸子便朝他呲牙。

“不,不管我的事啊!”管家連滾帶爬地跑到邵一白身邊,“大人,真不管我的事,我什麼也沒做。”

“你沒做這是什麼?”一道黑影從眾人面前一閃而過,伴隨著一股惡臭“咕咚”一聲砸在地板上。

木石面無表情地走進來,站到裴伷先身邊,指著地上的麻袋:“公子,都挖出來了。”

孟鶴妘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昨晚在亂葬崗被埋的袋子,忍不住偷偷看了裴伷先一眼,難怪從刑部出來時就未見木石,原來去挖亂葬崗子了。

“昨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你們府上的僕從趕著馬車去埋了這些死貓死狗。”孟鶴妘右手一揚,“啪”的一聲,袖裡刀深深嵌在管家兩腿中間的地板上,“你最好說點實話。”

管家嚇得接連往後退了兩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我,我,這都是,都是如畫姨娘的主意啊,跟,跟小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邵一白臉一黑:“到底是怎麼回事?”

管家看了眼陳夫人,又看了看老夫人,好一會兒才哭喪著臉說清原委。

一個月前,陳明奇突然開始暴飲暴食,經常剛剛吃完不久就發餓,每天至少要吃五頓,且頓頓食肉,可即便如此,陳明奇卻日漸消瘦,只有肚子一點點脹大。一開始管家和如畫姨娘也覺得沒什麼,但幾天後,陳明奇的情況越發嚴重了,經常晚上半夜起來找東西吃,一次能吃一盆白米,撐得肚大如鬥。

如畫偷偷給陳明奇找過大夫,但大夫也檢查不出什麼,只說是食慾好,開了些滋補的藥,等夏天過去就會好了。直到七天前,如畫晚上正睡得香甜,突然感覺有人在自己的脖子處摩擦,猛地睜眼一看,陳明奇正瞪著一雙赤紅的眼睛,用牙齒摩擦著她的脖子。

一開始她也只以為是陳明奇的小情趣,直到陳明奇真的張口咬她的時候,她才悚然一驚,一把將陳明奇推下了床。

第二日,如畫以為陳明奇會責罰她,結果他好似什麼也不記得一般,根本不記得昨晚的事兒。只是從那以後,陳明奇突然喜歡吃生食 。

“生食?”孟鶴妘低頭瞄了眼地上的麻袋,忍不住一陣作嘔。

管家一臉無奈地點了點頭:“大人自覺自己的喜好有些駭人聽聞,此後便甚少去夫人和老夫人那邊用飯,只是苦了如畫姨娘。”

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到如畫的屍身上。

管家繼續道:“一開始還只吃生魚片,生蝦,後來便是生食豬肉,到最後……”

“最後開始渴求活物?”裴伷先突然說道,“這種情況多久了。”

管家臉色一白,顫巍巍地伸出手:“兩,兩天了,前天晚上送死貓死狗的時候,被,被這位姑娘看見了。”

“我看不止吧!”孟鶴妘癟了癟嘴,“最近城裡死了好幾個人,都是被咬死的,除了喬老爺咬死的衙役老蔡,其他的也是你們老爺咬死的,你說,是不是你幫忙物色的人選?”

“不,不是,不是我,不,不是老爺。”

孟鶴妘嗤笑一聲:“可人都是被咬死的。”

“不,不會,老爺他根本不會出去咬人,他……”管家一怔,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陳明奇,見他正雙目赤紅,一臉貪婪地看著地上的如畫時,忍不住咬了咬牙,“老爺後來也隱約察覺到自己的問題,便每晚睡覺之前,讓如畫姨娘將他綁住,只是沒想到……”

裴伷先看了木石一眼,木石連忙衝過去拉起陳明奇的袖擺,露出手腕上紫紅色的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