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伷先扭頭看了她一眼,她忙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你能問點有用的麼?比如誰最有可能接近那隻酒壺。”

裴伷先嘴角微勾:“如果是你,你覺得是誰在酒壺裡下毒,想要毒死聖上?”

木樨一怔:“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裴伷先目光直直地盯著他:“如果是你,你覺得誰最有可能下毒?整個宴席上的人,你都可以指認。”

木樨再次把目光看向孟鶴妘。

艹!你又看我做什麼?

孟鶴妘一臉懵逼,惡狠狠地瞪了回去:“讓你說,你就說。”

木樨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才道:“我不知道,科爾隆的酒是大盛皇帝的御膳房準備的,我們都無法接觸,酒被拿上來之後,一直在科爾隆的桌子上,除了科爾隆,沒人接觸酒壺。”

“你的意思是,科爾隆自己給自己下毒?”裴伷先問。

木樨搖頭:“我不知道,科爾隆對單于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做下對兩國和談有礙的事。”

“那斑布呢?”裴伷先又問,“斑布可有機會接觸酒壺?”

木樨一愣:“本是沒機會的,不過……”他頓了頓,想到了宴席中的一個小插曲,“我想起來了,在胡姬表演舞蹈的時候,她給客人獻酒時似乎無意中撞倒了科爾隆的酒壺,斑布曾伸手接了一下酒壺。”

裴伷先眼神微暗:“也就是說,那名胡姬和斑布都有可能下毒?”

木樨抿唇不語,似乎對他這種問法很是懊惱。

“胡姬和斑布離開後,科爾隆是否又喝了酒水?”他又問,木樨皺眉,“不記得了。我不勝酒力,瓦特的葡萄酒還好,大盛的酒水實在烈性,我當時已經有些昏昏然,實在記不太清。”

從木樨的刑房出來後,孟鶴妘一把拉住裴伷先的袖擺:“我覺得兇手很可能就是那個科爾隆。”

裴伷先低頭看她:“科爾隆作為使團主使,他是最受葛丹器重的人,動機上,沒有作案的可能。”

“可他嫌疑最大。”

裴伷先攏手往前走,來到科爾隆的刑房前。

這間刑房的佈置與木樨的刑房完全不同,整個刑房的牆面被刷得漆黑一片,四面沒有窗,只在角落裡點了一盞散發著幽藍色火光的長明燈。

幽藍的燈光忽明忽暗,科爾隆手腳帶著鐵鏈,被綁在一把椅子上。

刑房門上裝了一個隱蔽的暗孔,從外面能看見裡面的情形。

科爾隆已經獨自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裡枯坐了半個時辰,密閉的空間裡空氣不太流通,很快便熱得他渾身發汗,整個人煩躁不安地在椅子上扭動,並時不時發出幾聲夾雜著瓦特語的漢話咒罵。

“他說他要見皇帝,他沒有殺人,是有人故意陷害的。”孟鶴妘回頭看裴伷先,“哦,他還罵邵一白是個沒有人性的酷吏。”

裴伷先攏著手示意衙役開啟刑房的門。

驟然射入的光亮讓科爾隆不適地閉了下眼睛,再掙開的時候,裴伷先和孟鶴妘已經站在他面前。

“滾滾公主?”他用瓦特語驚呼,孟鶴妘訕訕地摸了下鼻尖,佯裝沒聽懂。

科爾隆急得用力晃動肥碩的身體,一邊用力往前挪動椅子,一邊用瓦特語喊她:“滾滾公主,我是無辜的,我對單于一片忠心,怎會故意下毒破壞和談?”

孟鶴妘輕咳一聲,刻意往裴伷先身後站了站,壓低聲音說:“你說你沒有下毒,那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你沒有下毒?”

科爾隆激動得滿臉通紅,大聲道:“科爾隆不知為何酒水裡有毒,我絕沒有下毒。公主,我若是下毒,於我有什麼好處呢?”

孟鶴妘扭頭看裴伷先。

科爾隆這時才把注意力放在從進來開始就一直沒說話的裴伷先身上:“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