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眼前好像開出了一朵花,粉紅色的、大團大團的牡丹。

‘美男出浴’四個大字硬生生拍在她腦門上,只覺得整顆心都快要跳出喉嚨眼兒了。

“看夠了?”彷彿淬了冰渣子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孟鶴妘激靈靈打了個冷顫,臉紅脖子粗地轉身就跑。

裴伷先陰沉著臉,一伸手抓住她命運的後脖頸,用力一拉,她便像一條垂死掙扎的魚,手炮腳蹬,死死抓住門板不放手。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什麼也沒看見。”她嘀嘀咕咕地說,眼前莫名地浮現一幅畫面,那兩隻硃紅色的小豆瞬間化成兩隻陰鷙的眸子,正死死地盯著她,彷彿在說;好看麼?想嚐嚐嗎?

嚐嚐是不可能嚐嚐的,摸一摸倒是……

察覺到思緒飄得有點遠,孟鶴妘連忙搖了搖頭,想把腦子裡那兩顆紅豆甩出去,結果不知道是不是動作太大了,鼻子裡一陣陣發熱,彷彿有什麼順流而下。

大瓦特王庭長大的女人絕不承認自己見色起意,孟鶴妘粗辱地抹了一把鼻子,絕不認輸。

裴伷先趁著她抹鼻子的檔口猛地發力,像拔膏藥似的將她從門上拔下來 。

孟鶴妘連忙用手捂住口鼻,悲憤欲絕:“儂放書。”(你放手)

裴伷先搬過她的身子,將她這幅慫樣,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把手拿開。”

絕不。

“拿開!”

孟鶴妘再次拒絕,把鼻子捂得嚴嚴實實。

裴伷先冷笑一聲,突然伸手朝她腋下點了一下。

孟鶴妘一怔,還沒來得及反應,捂在手下的嘴巴便不聽使喚地發出一串婉如鴨子一樣的笑聲。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你,嗚嗚嗚嗚,點偶小雪。”

這一刻,孟鶴妘在自己瘋癲的狂笑中體會到一個人生真諦,那就是,人生最不能控制的事情不止愛情,還有拉屎放屁和笑。

“好看麼?”裴伷先雙手抱胸,波瀾不驚地看著她,草草披在身上的外袍隨著他的動作而一點點滑落,露出肌肉勻稱的胸膛和精緻的鎖骨。

孟鶴妘欲生欲死間,腦海裡再也想不起那兩顆紅豆,只餘兩管飛流直下的鼻血。

這一晚孟鶴妘做了一夜的噩夢,夢裡有兩個成了精的巨大紅眼睛一直追著她跑。她跑啊跑,怎麼跑都跑不掉,最後被它們給逼在懸崖上。

兩個巨大的紅眼睛突然合二為一,變成一個巨大的紅豆,然後這顆紅豆突然開口說話了,問她:我好不好看?

孟鶴妘大喊一聲:“好看!”從夢中驚醒,一抬頭,溫暖的陽光從虛掩的窗欞灑進來,搭在臉上暖融融一片。

原來是做夢啊!

她抹了一把汗津津的額頭,忍不住嘆了口氣兒,她竟然忘了昨晚去找裴伷先的目的。

食物的香氣從窗外飄進來,木石抱著掃帚站在院子裡發呆。隔壁的院子似乎搬來了新鄰居,敲敲打打的一陣喧鬧聲。

吃朝食的時候,裴伷先不在,木石捧著個碗和孟鶴妘大眼瞪小眼。[木石:論,如何保住公子的貞操]

“砰砰砰!”院外的大門被敲得震天價響,孟鶴妘一把丟了飯碗,“咻”地竄到門外,拉開那扇精緻的黃花梨木門:“表哥?”

“滾滾!”

“怎麼是你?”孟鶴妘彷彿被雷當頭劈了一記,怔怔地看著對面的庫樂。

庫樂今天穿了一身漢服,頭髮不知道如何弄得筆直,手裡搖著把扇子,倒是真有幾分公子世無雙的樣子。

“你跟我過來?”她一把拽住庫樂的胳膊,用力將他推出門外。

庫樂唇角盪漾著笑,溫柔地看她。

孟鶴妘莫名有種心虛的感覺,偷偷朝院子裡瞄了一眼,木石捧著飯碗蹲在門口看過來,彷彿在說:你聊,你聊,我就看著,遠遠地看著。

看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