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清穗低了頭,伸手絞著自己的衣衫的下襬,指關節絞得發了白也不肯停手。

“只是什麼?”莊清寧追問。

莊清穗抬頭,咬了咬下唇,看著莊清寧,道:“我只是……”

“我只是想著,姐姐一個人要操持豆腐鋪的生意,要記掛著豆腐坊,還得惦記著我,實在是太累了一些,若是姐姐能定下親事,那姐姐的夫家大約也是能幫一幫姐姐的,姐姐往後應該就不必這麼辛苦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

是因為惦記著她這個姐姐每日過於辛苦,這才想著給她尋上一個幫手。

莊清寧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莊清穗的小腦袋:“姐姐曉得你的心思,知道你是心疼姐姐,惦記著姐姐,怕姐姐過於辛勞,可這事……”

“怎麼說吧,說親這種事呢,也要講究一個緣字,也得看姐姐喜歡不喜歡,若是不喜歡,即便是定下親事,只怕也只拿了對方當夥計來看的,那要是這樣的話,反倒是不如直接花錢僱上幾個夥計,省力氣不說,也心安。”

“且這說的親事,若是跟爹孃一般夫妻恩愛,或者跟永賀叔和何嬸子一般互相幫扶的也就罷了,若是對方是個存了小心思的,只覺得我忙活的事皆是自家產業,與他無關,不管不顧該怎樣?”

“若是運氣再差一些,碰到那種一門挖空了心思只想將你辛苦打拼下來的產業據為己有的,我累死累活張羅起來的東西,都給旁人做了嫁衣不說,還要惦記著孝敬對方的爹孃,看護對方的兄弟姐妹,應付妯娌之間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回頭對方不但不心疼我,還想拿著我賺下來的銀錢,去納了上幾房小妾,還要跟我著急吵架的……”

“要是遇到這種狀況,你說我圖什麼?幹嘛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挖上一個坑給自己跳,去過那水深火熱的日子?”

“這……”莊清穗頓時瞪大了眼睛。

她著實是沒有想這麼長遠,也沒想的這麼周全。

她姐姐說的很有道理,若是匆促說親,興許就是隨便撿了個火坑往裡跳的。

她只是想給姐姐尋個幫手,可斷然不想因為自己的想法,坑害了姐姐。

“我就是惦記著想給姐姐找個幫手……”莊清穗急忙解釋:“我……”

莊清穗說不下去,只抿著唇,眼中的霧氣都騰了一層,似乎隨時都要凝聚成水汽,從哪個眼眶中低落。

“我曉得你是想著替姐姐考慮,想著姐姐有個依靠,有個幫襯的人,只是這事兒呢,當真是急不得的,需得慢慢的找尋為好。”

莊清寧捏了捏莊清穗的小臉頰,笑道:“若是等到時候姐姐真尋到那個讓姐姐中意的,只怕是若是你攔著,我也是非要嫁的呢,到時候你可不許哭了鼻子去。”

莊清寧說罷,扮了一個鬼臉,只惹得莊清穗噗嗤笑出聲來,方才的懊悔也是頃刻之間,消散了個乾淨。

“姐姐到時候若是尋得中意的人,需得我點了頭才成,我若是瞧著不好,可不能輕易放了姐姐走的。”

莊清穗也打趣起來,咯咯笑了一陣。

心裡頭,則是將勸莊清寧說親的念頭打消了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