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都沒喊累,他們哪裡敢喊累,又豈有自己去馬車上休息的道理?

寧豐自是不敢,只想勸楚瑾舟早些回去,只由他們在這裡代為迎接。

但楚瑾舟態度堅決,也是全然勸不動的模樣,寧豐無可奈何,也只能由著他來,心裡頭卻是將範文軒再次罵了一個遍。

性情乖張,卻又這般託大,這種人,當真不曉得走了哪門子的運氣,得了上天的垂憐,竟是有那般好的學問……

“三公子,豐管家。”

有小廝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跑到楚瑾舟和寧豐的跟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範先生已是到了園中,令小的過來跟三公子和豐管家說一聲,讓你們趕快回去。”

“啥?”

寧豐的下巴險些跌到了地上去。

這個範文軒,讓他家三公子在這裡白白等了這半晌,他到是好,自己鳥悄的先跑到青竹苑裡頭去了,真是可惡啊。

比起握拳頭,眼中有了怒意的寧豐,楚瑾舟表現的便平靜許多了。

甚至還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既是先生已經到了園子裡頭,那咱們便也趕快回去吧。”楚瑾舟輕聲吩咐,甚至還咧嘴笑了起來:“先前我還擔憂是不是先生路上遇到什麼難解決的事,現在既是已經平安到了園子,那我到是放心了。”

自家三公子,到底是個良善之人,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為這個範文軒擔憂呢。

再瞧瞧那個行事我行我素,根本不替旁人著想的範文軒!

寧豐覺得自己胸口有點疼。

“是。”寧豐無奈應下,吩咐車伕及隨行的小廝趕緊上了馬車往回趕。

到青竹苑之時,天已經黑透了。

“先生在哪裡?可安頓下來了,這會子已是到了該吃飯的時候,可給先生準備了飯食?先生可去了書房,可覺得需要添置些什麼東西?”楚瑾舟剛下了馬車,便是一連串的發問。

前來迎楚瑾舟的小廝,面對著楚瑾舟的發問,支支吾吾的,一個字都答不上來。

“有什麼話,說就是。”寧豐呵斥道。

“三公子,豐管家。”那小廝頓時苦了一張臉:“倒也不是小的有意要隱瞞什麼,著實是此時此刻,那範先生……”

“哎,這麼說吧,範先生這會子在廚房呢!”

“在廚房做什麼?”寧豐努力的托住自己的下巴。

“烤紅薯!”小廝艱難的說出這三個字來,隨後一臉頹然。

畢竟在他看到廣袖飄飄,仙風道骨一般的範先生到了青竹苑時,滿眼的崇敬,小心翼翼地侍奉著,更是猜想著範先生會吩咐他做怎樣的事情。

但在看到那飄飄長袖裡頭伸出的兩個泥巴手,手中更是捧著三四個紅薯,問廚房在哪裡,炭火在哪裡時,他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在瞧見那麼一個瞧起來博學廣聞,學富五車,名聲響噹噹的先生,熟練的將廚房灶臺裡頭的草木灰扒開,往裡塞紅薯,還熟練地生起火來,甚至喋喋不休的給整個廚房人講這紅薯如何烤才最好吃時,他覺得自己大概是撞邪了。

現如今走路輕飄飄的,雙腿似不是自己的一般,連說話都覺得恍如隔世,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那般不真實。

“啥?!”

寧豐覺得,可能是自己的手勁還是不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