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妝讓宮女死守灼華殿,關於裡間的訊息不可走漏半點風聲。等藥室內打點完畢,她領著燕珏前往準備,將一小瓷瓶遞給他道:“這是在那個丫頭身上提取的寒霜之毒,你服下。”

“好。”

燕珏接過瓷瓶,想也沒想的一飲而盡。毒藥澀辣,但遠不及毒發時的難受與苦痛,陰寒之氣驟然蔓延全身骨血。他驀地捂住心口的位置,吐出一口黑血,原本紅潤的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紫黑。

好痛!

骨骼彷彿都在凝結凍霜,想到黎照也在承受這般的苦痛,他心中更比毒發疼痛千倍。他握拳,咬牙:“皇姐,可以試藥。”

“好,你萬要撐住,接下來會更痛。”燕明妝攤開銀針,先替他封穴定針。隨後將煎煮好的藥汁遞給他,燕珏顫抖著雙手捧住藥碗,一飲而盡。不多時,兩種藥物相剋在體內奔騰,他整個人疼得站也站不穩,撲騰下跪之際被燕明妝攙住,口中烏黑鮮血吐出愈來愈多,身子哆嗦發抖的幾乎無法完整說出一句話。

燕明妝號完脈,道:“這藥尚不夠力道解毒,小四……你……”

看他疼的煞白的臉上冷汗密佈,她心中不覺一窒,燕珏強忍住寒噤,一字一句告訴她:“繼、續!”

燕明妝替他施針完畢,再遞去藥散,反覆了幾次,燕珏已經連藥碗也捧不住,整個人疼得蜷縮在地,佈滿冷汗的脖頸上,青筋凸/起鼓動。他兩隻手緊緊環臂抱住自己,彷彿是在自我安撫。

分明疼的想要嘶吼,卻死死咬住唇,哪怕咬破出血也不肯吭一聲。

在視線渙散之際,他恍惚瞧見許多年前自己被拖行在泥/濘中、被當牲口鞭策得皮開/肉綻的時候。她如天神臨世,劈殺那些折辱他的人,然後一把將他從汙/穢不堪的地獄裡拉出來,告訴他,“殿下,我帶你回家。”

“阿瑤……”燕珏輕聲呢喃,誓要將這個名字刻入骨血。身子快要千瘡百孔之際,他聽到燕明妝傳來一聲驚喜:“成了!”

成了啊。

他噙淚彎唇,終於肯讓自己徹底昏厥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被安置在床上,屋子裡藥香嫋嫋,隱約有一襲淡青身影在忙碌。

他睜開眼輕喊:“皇姐。”

燕明妝走上前摁住他起身的動作,安撫道:“放心吧,她已經服下解藥,如今毒已清,待醒來再追服幾帖便可無恙。”

“多謝皇姐。”

聽到她沒事,燕珏抿唇揚起一抹虛弱笑容。燕明妝冷淡慣了,也不禁為他這樣執著的情誼所動,回道:“是你救了她,她知道後會很感動。”

“我想去看看她。”

燕明妝想要勸他不要下榻,但他執拗一定要親眼見到才肯安心,無奈之下只好讓懷庭攙著他去南屋。如她所言,已解毒的黎照面色已經恢復紅潤,也不再緊鎖眉結。他落座撐靠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撫著她的臉頰,神情溫柔而欣悅的輕語:“阿瑤,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喜歡到,為你死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