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當年臨終,叮囑她一定要把燕珏從阿蠻帶回來,且將來無論發生任何變故,都需護其周全安穩。他若今天在這兒出事,自己真是萬死難辭其咎,死了也無顏面對阿父。

燕珏因她這句話,心頭嘭亂不止,唇邊也不可抑制不住的揚起淺笑,由著黎照扶著自己下擂臺。兩人走下臺階時,原已昏迷不醒的絡腮鬍突然出手偷襲,燕珏察覺到掌風立刻將黎照藏到身後,出手接了他一掌。掌風裡藏著毒針,恰好刺入燕珏崩開的傷口裡,而絡腮鬍也未討得便宜被當場擰斷了脖子。

“不留活口?”黎照驚詫於他下手的決絕。

燕珏說:“定是死士,不殺他也活不長。”

黎照蹲下身去掐絡腮鬍的下巴,果不其然在牙齒裡發現藏匿的毒囊,想是遇到任務失敗也會自我了結不供出主謀,能派出死士的人,必是有要殺人的決絕心。

是誰想殺燕珏?

正想著,忽聽一聲悶哼,燕珏捂著傷處竟吐出口血,整個搖搖欲墜。懷庭與她立刻跑上去攙住他,乍見他的唇色由紅轉黑。

“殿下!”懷庭緊張的喊了聲,擂臺下的百姓哪知什麼死士,親眼目睹了殺人經過嚇得該跑的跑,該報官的報官。不多時澧城衙役便執劍過來了,一個小衙役跑上前檢視了屍體,回稟捕頭:“人已經沒氣了。”

“把他們抓起來押回大牢!”

話落,衙役們紛紛拔劍衝上臺,懷庭抵擋了幾個後眼見情勢不妙,立刻出示令牌:“四皇子在此,爾等不得造次!”

捕頭神色一頓,卻不敢確認令牌真假於是傳令小衙役回去請城令官。但不管真假,捕頭也不好再將人押去天牢,命人護送三人去了醫館,想著若是造假當即殺了也成。醫館大夫替燕珏將傷口裡的毒針取出,重新包紮後開了兩帖藥讓煮了定時服用,待毒素維穩了再想辦法清除。

“整個醫館被圍住了。”

黎照闔上窗戶,屋外火把的亮光依然能透過雪白的窗紙看出來。這時門外傳來幾聲敲擊聲,黎照去開門發現是兩個藥童,“是來送藥的?”

“是。”

黎照側身讓他們進屋,等門一闔上,兩個小藥童便徑直跪在床前朝著燕珏磕頭。三人都被他們搞蒙了,燕珏半支著身體,虛弱問:“為何拜我?”

黎照與懷庭去扶他們,藥童執意不起,嗚噎道:“求殿下救救我們的阿爹阿孃、救救澧城的百姓們。”

“發生什麼事了。”

藥童說:“城令來的這三年裡無惡不作,欺壓百姓掠奪良田還縱容屬下肆意凌辱城中的女子。華俢的母親曾遭捕頭多次玷辱自盡,他的父親去找城令伸冤,被打死在大牢裡。我的姐姐五日前也遭了罪。”

光是聽著描述就讓黎照等人後背發寒,尤其是黎照曾於三年前路過此處,當時那城令新官上任非常有抱負,還曾煮酒邀請她過府討論當今局勢。

黎照問:“難道這三年裡,無人上稟過此事?”

“全城的百姓都有家眷被扣在大牢,若有人敢上稟告發,他的家眷便會被提到市場斬首。外鄉人不知,只當是做了惡的囚犯被行刑。”兩個藥童哭著連連磕頭,“今日得聞殿下駕臨,斗膽請殿下伸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