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蕭辭拖回去之前,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她還在想:“太后難不成是愛屋及烏,我好歹也算半個雁回人,所以才對我這麼好?”

旁邊閉目養神的蕭辭緩緩睜眼,在她腦袋上輕輕彈了一下:“說你笨是真心的。”

回頭翻了個大白眼,穆安惱了,好一番呲牙咧嘴,最後在蕭辭幽深的注視下熄火。

這人的眸子太深邃了,盯著你你好像陷入一方寒潭,只是寒潭周圍有一方暖暖的隔膜護著她,她不冷,卻有些動彈不得。

這種被人一眼洞穿的窘迫在穆安的人生尷尬中絕對能榜上有名,她的樣子憨態可掬,蕭辭有點受不了的眯了眯眼。

喉嚨略微乾澀,不易察覺到上下滑動,被豎起的衣領遮擋住躁動的喉結,他冷靜的收回目光,幾分慵懶的氣息蕩了兩分,脊背挺的略微板正,手腕輕輕一勾,穆安就乖乖坐過來安靜聽他說。

“太后年少時在雁回曾和你外祖定下婚約,兩人青梅竹馬,這樁婚事國公在世前是答應了的。”

一句話就將迷糊的穆安點醒了,她問:“所以太后被迫回京,國公府覆滅,她就一輩子也沒再回過雁回了?”

“嗯。”

車輪壓過街道的“咕嚕”聲從耳朵裡飄進來,穆安一時間心裡面五味雜陳,她總算知道為什麼太后有時候看她的眼神那般的難受了,像是透過她再看另一個人。

或許,這是唯一能讓她在高牆禁錮的皇城裡尋到“年少”的一點蛛絲馬跡了吧。

她一安靜下來,蕭辭就有些不習慣,手指有意無意纏上烏黑的發,沉聲:“現在明白了?”

“唔,明白了”,穆安抬眼:“想來青梅竹馬那段年少的時光在太后心裡一定很美好吧。”

蕭辭:“或許吧。”

穆安想,一定是的。

若是不夠美好,如何能讓一個白髮蒼蒼,老年痴呆的女人透著時光還在追尋,把對一個千里之外的人的愛轉移了三代。

陳氏說,當初母親嫁入穆府的時候,太后一眼就喜歡上了眉眼之間和外祖父如出一轍的母親,每次宮宴,哪怕再累也會拉著母親說好久的話。

如今她又將這份歡喜毫無理由的放到自己身上,沒有對錯,沒有黑白。

回到九方居的時候,穆安還沉浸在這並不美好的故事裡,她體會不到太后那份無奈。

儘管家破人亡,心底還殘留著幾分美好。

嚴寬快步進來:“主子,大齊侍衛今日在京城各地打探,屬下已經讓曹奇給攔了下來。”

“嗯”,蕭辭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身,將留在穆安身上的柔情收回來,壓聲:“讓人盯著就行,他們翻不出什麼浪花。”

“是”,嚴寬頓了一下,偷偷瞥了一眼低頭沉思的王妃,頓了一下,提醒道:“可是主子,按照規矩,大齊其他使臣最多一月就該回齊了。”

蕭辭冷冷看了他一眼,嚴寬深覺得自己嘴欠,拱手退了出去。

方才的話穆安都聽到了,只是沒做聲,她挑起一邊眉:“大齊使臣不可以提前回去嗎?”

“可以”。

可是蕭辭並不想讓他們提前回去,回去一半算個怎麼回事,要走就走個乾淨才是。

咕噥一聲,穆安有些心虛的道:“之前的大齊密探應該是為了九州錄而來,如此看來,大齊皇室應該也有九州錄殘塊。”

沒有想象中的一點點驚愕,蕭辭點頭:“本王知道。”

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