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惠太妃收斂情緒就欲要再次開口,穆安突然咳嗽一聲,抬頭對蕭辭眯眼一笑:“剛才嗆著了。”

說完她就刻意咳嗽了幾聲,蕭辭緊鎖的眉頭展開,替她順了順氣:“小心點。”

“哦”,穆安乖巧的點頭,不去理會一臉韞色的惠太妃,只對蕭辭道:“你嚐嚐這個魚,外酥裡嫩真的很好吃。”

魚盤離她有些遠,穆安就站起來為他佈菜,將盤子放到他面前,笑著道:“你嚐嚐,小心有刺。”

蕭辭眼角帶著一點拋開陰霾的笑意,動了筷子。

惠太妃極其不滿的盯著穆安,像是要把她盯一個窟窿,冷哼一聲:“本宮講話,哪裡輪得到你插嘴,本以為待在王府這段時間能長進點,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難登大雅之堂!”

蕭辭周身的氣息略冷,穆安按住他的手,笑呵呵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道:“食不言寢不語”。

她將桌子上所有好吃的菜都嚐了一邊,好吃的都給蕭辭挑到盤子裡。

“你不能說話,你是攝政王”,她道:“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自然可以說,食不言對我沒用,你還要吃那個,我夾給你呀。”

輕軟的聲音帶著小勾子一寸寸撓著蕭辭的心,他道:“不吃了。”

“那不行”,穆安故意皺眉:“昨日你就沒好好吃飯,方才我只顧著自己吃了,我覺得好吃才盛給你的,你得吃完。”

蕭辭輕笑:“好。”

這夫妻恩愛逗趣的場面,惠太妃恨得牙癢癢,穆安方才明裡暗裡的將所有的諷刺都統統還給了她,壓根不把她放在眼裡。

惠太妃眸色陰鬱,她想最近兩日姜雪怎麼都沒來,還是這樣有身份有知禮數的丫頭討人喜歡。

一頓早膳讓穆安知道,蕭辭一直在儘自己所能償還惠太妃那點微不足道的養育之恩,絲毫不怪她小時候的不管不顧,甚至裡面還包括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可在惠太妃眼裡,她希望蕭辭是她手裡的一把好刀,聽她的話,可能她自以為是的想著蕭辭稱呼她一聲“母妃”,可穆安看的出來,這聲“母妃”在蕭辭這裡和一個普通的名字沒什麼兩樣。

他不會受制於任何人,他是一匹桀驁不馴的狼,不可能被任何人駕馭。

回去的路上穆安主動牽著蕭辭的手,昨天她那麼難過,有人放煙花鬨她,在楚河船舫裡點曲哄她……全當是還他的了。

蕭辭有一下沒一下輕捏著穆安骨節分明的手指,良久才沉聲:“罪臣之女是不能入皇陵的,她就隨便被葬在不知名的地方,所以這麼多年,我從未祭拜過。”

知道她說的是生母,都是前朝的事了,過去了好幾十年,穆安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本就不擅長此事,只是聽蕭辭平靜的說,心無端跟著揪了一下。

她就默默的聽著。

聽蕭辭說:“這麼多年,我只是在逃避而已。”

若是他非要為生母正名,也不過覆手之間,如今的大梁,誰敢逆他。

更何況簡單的祭拜。

他不想讓母妃知道,自己在權謀的漩渦里長成了一個乏味空洞的陰謀家,現在還有點功敗垂成的意味,一手扶持的小皇帝漸漸長大,心力不穩,想要從他手裡拿回權勢,讓他做一個空有虛名的攝政王,懷疑他、試探他。

可蕭景炎不知道,大涼大齊如今仍在虎視眈眈,若是他倒了,大梁皇室不是他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震的住的。

接下來一連兩日光景,穆安都沒見到蕭辭,各地陸續遞過來的摺子堆滿了高高一沓,這些人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類似於“攝政王寵愛王妃”的閒言碎語,一個個馬不停蹄的將各州各郡的土特產快馬運來。

美名其曰:“讓王妃嚐嚐鮮。”

穆安哭笑不得,卻還是賞面子的把各地的特產都嚐了一遍。

她研究了兩天,系統空間還是沒一點點動靜,類似於長期休眠,穆安的神識每次想要更進一步的探索,都會被一道結界彈回來。

這點讓她稍微寬心,起碼可以確保系統空間還在,沒有徹底分崩離析。

她決定再去一次天機閣。

午後,穆安在成衣坊坐了一個時辰,對面的茶樓還是大門緊閉。

“關了幾天了?”

杜堯進來道:“小姐,關了三日了,今日第四日了,我在成衣坊這麼多年,對面茶樓可沒歇業過呢,想來是掌櫃的家裡出了什麼事。”

能出什麼事?

穆安草草喝了杯茶,心下不安,對青簡道:“去沈府。”

八角疑惑:“小姐,那個沈府?”

“去找沈行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