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緊緊攥著蕭辭的手,穆安指骨節發了白,她仰著頭說:“這裡才是小東西的家呢?它回來了。”

“快過來!”沈行白打破了這肅穆的時刻,抬聲喊道:“三哥,門開了,時間不多,趕緊走。”

“走吧”,話音剛落,穆安一步都沒踏出去,手腕一緊,一個回身就被蕭辭牢牢扣在了懷裡,低沉的喘息撲在耳邊,淳淳道盡千言萬語。

“怎麼了嘛”,穆安低聲笑笑。

蕭辭不由自主的發抖,他湊在穆安耳邊說:“就想抱抱你。”

穆安沒了聲,她好像什麼都懂了。

等他倆過去的時候,沈行白指了指崖邊破開的一條小道,不過兩人寬的洞口,被肆意攀觸的枯草遮蓋,於僅有的月中張著血盆大口。

“就是這了”,他幽幽道:“必然能入崖地,不過會遭遇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穆安看了一眼,小狐已經率先一步飛了出去,猶如離箭的弦,在眾人眼中留下一抹白,穆安本想開口喚,想了想還是作罷。

沈行白猜到小東西同穆安有關,便未多口,只是不著痕跡的看了蕭辭一眼,問道:“半柱香之內,這門就關上了,再要下去,就得爬下去了……”

他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脖頸涼颼颼的,穆安冷幽幽的瞪了他一眼,牽著蕭辭徑直往洞口去。

沈行白在原地打了個冷顫,琢磨著自己好像被針對了?

連忙追上:“三嫂等等,我還沒說完呢。”

“兇險的話,不必說了”,穆安頭也未回道:“沒有回頭路了,走著下去,總比爬著下去強。”

等所有人陸續入了洞口,身後便沉沉的合上了,徹底陷入了眼前的黑暗裡,事已至此,沒什麼好避諱的,跟進來的都是親近之人,嚴寬同夜影斷後,青簡不緊不慢的在穆安身後跟著。

在蕭辭手中塞了手電,穆安翹首探照著前方的路,眼前忽地明亮,刺的眾人眯了眯眼。

南宮睜大了眼睛,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沈行白沉道:“噓,安靜。”

周圍的牆壁上,像是被蠻力破開的,坑坑窪窪的映著鬼臉,隨著千百年更迭,已經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面貌,滴滴答答的落著不明的液體,透著一股子酸臭味。

路不長,連眾人驚訝的時間都比不上,儘管如此,蕭辭的掌心卻溼了一片,攥的穆安指尖發冰。

手指在他掌心打了個圈,穆安步子一停,緩聲:“像是到了呢。”

面前是一堵牆,高聳入雲般看不到頂峰,左右雕著兩株靈草,一眼就把人的魂魄吸了進去,魔怔一般。

“大藥谷”,沈行白倒吸一口涼氣,說:“我在閣中見過這兩株草,出自大藥谷。”

“那還真是巧呢”,氣氛有些凝窒,穆安忍著胸口的不適打趣道:“辛辛苦苦走到這,裡面若是真有天地寶貝,你們可不能空手回去了。”

沒人笑得出來,吐了一口濁氣,沈行白從南宮懷中接過九州錄,抬眸看過去,橫擋在面前的石牆殘留凹口,穆安手中的光一打,精妙的紋路瞬間被光線填滿,順著伸展下去。

雖不知道這石壁後面是什麼,可沈行白知道,一旦開啟,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周圍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蕭辭半回首,說:“我來。”

猶豫一瞬,沈行白遞給了他。

“我開啟了”,蕭辭低眸看向穆安,輕聲:“準備好了嗎?”

“嗯。”

誰也沒料到之後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走,具體走了多久穆安也記不清楚了,眼前依稀閃著碎石和沙礫,待九州錄這把鑰匙真正歸位,她的記憶就模糊了起來,越往深處,越是混沌……周圍的一切都在加速,那是流逝。

不論是生命還是記憶,亦或是本就不屬於她的一切。

石壁後面是一條無窮無盡的路,身臨其中,蒼穹之上高不可攀,似隱著來自神明的審視。

蕭辭牽著穆安走了很久,從初次相遇,到良辰吉禮,他不覺枯燥的低聲說著,緊挨在穆安耳邊,說到美好處也不免低聲失笑。

穆安抬眼看他,分明有些看不清,依舊覺得眼前的人俊朗極了,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說:“我會記得的,永遠記得,記得你說的所有。”

“忘了也沒關係”,蕭辭寵溺的摸了摸穆安的發,他格外喜歡做這一件事,那種由內而外的愜意同舒心,緊貼在指腹的溫度不會給人快要失去的錯覺,他笑著說:“本王會一遍一遍的說給你聽,今日忘了就明日說,明日忘了就後日……如此,夫人該煩了。”

穆安盈著淚想,才不會呢……

永遠不會。

在蕭辭溫意的包裹下,以及眾人慌亂的切聲中,穆安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