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散了散了”,大漢說著就朝圍觀的百姓呼喊,人驟然少了些。

沈行白聽到了自己珍愛許久的扇子被踩的支離破碎的聲音,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上前一步道:“我覺得這人有些眼熟,抬起來讓我瞧瞧。”

大漢即刻警惕起來,兇巴巴的瞪著沈行白:“打成這樣了,有什麼好瞧的。”

就在這是,被另一個大漢半提在手中的人動了動,口齒不清的弱弱說了句:“我的東西……還給…我…”

沈行白這才看到,他雙臂無力的垂著,滿是傷痕的小臂上依稀能瞧一烙印,陷進了面板裡,他不由自主的捏了捏拳頭。

那人雙腿也沒力氣,頭也垂著,活像是一隻軀幹上挑著血淋淋的四肢。

沈行白又聽他說了句:“……還給我。”

冷眼瞥向大漢,沈行白道:“放下。”

大漢已經很不爽了,他和同伴互相對視一眼,對沈行白道:“別挑事,趕緊走。”

“你們不是京城人”,沈行白說:“給本公子把人放下,趕緊滾。”

“呵,還真碰上個刺頭”,大漢瞬間兇相畢露,不知道從腰間哪裡摸出一把短刀,不顧周圍人的目光就要給沈行白顏色看,他身材高大,一早就瞧清楚了,沈行白可是孤身一人,陰沉道:“識相點,就自己滾。”

目光在哪悽慘萬分的人身上停留片刻,最終停在血痕下的烙印處,沈行白咬了咬牙關,正要開口,翹首觀望的人後面就低低傳來冷笑,他一抬頭,就看到青簡過來。

穆安緊隨身後,愜意的動了動脖頸,看了沈行白一眼,抬聲:“鬧什麼呢?”

沈行白臉色分外難看,準確的來說是憤懣,他無端動這麼大氣,還挺駭人的。

“手裡的人留下,你們兩個……”,穆安冷道:“趕緊滾。”

“又來一個愛管閒事的,你是什麼人”,大漢眼看聚集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當即有些著急,說話狠了些,不曾想,對面的美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很是不屑。

明月從後面將人群疏散了些,別擋著人家過路的道,耳朵尖,剛好聽到這一句,不悅道:“王妃玉駕,還不跪迎!”

周圍齊刷刷見禮,兩個大漢懵了懵,驚愕的盯著穆安。

“不見禮就算了,還敢用刀指著王妃”,明月道:“是不是活膩了。”

“給王妃請安”,大漢見周圍在穆安的吩咐下一鬨而散,意識到這次是真的踢到鐵板了,連忙行禮:“有眼無珠,衝撞了王妃,王妃恕罪。”

穆安順著沈行白的目光看過去,地上那人的呼吸都淺的可憐了,她微皺眉:“地上那人,抬起來給這位公子看看。”

沈行白心口一緊,舌尖都被自己咬麻木了,一動不動的盯在原地。

穆安沒再多說,沈行白實在怪異的很,多半同這半死不活之人認得。

大漢不敢猶豫,趕緊將人抬了起來,這下,不止是沈行白,穆安都僵住了。

青簡一愣,低聲喚了句:“小姐?”

倏然回神,穆安低道:“抬上馬車,帶回去。”

青簡立刻去辦。

王府的馬車從街角飛快的馳出去,穆安在馬車中對那人坐了簡單的包紮,沉道:“雙腿斷了,拖的時間太長,都已經壞死了,沒辦法了。”

沈行白陰著臉坐在一邊,車廂裡有些擁擠,悶了些,他唇角發乾,好一會看著穆安手底下忙活,才略啞著聲說:“三嫂認識他?”

穆安反問:“你認識他?”

苦笑一聲,沈行白道:“認識,他叫紀川,差一點,同三嫂相熟的人,就是他不是我了。”

“那不還差了一點嗎”,穆安擦了擦額角的汗,看著紀川,道:“我同他算不上認識,卻也不能全然說不認識,姑且算見過吧。”

此人的容顏同c市醫院的紀醫生——紀川一模一樣,只是這境遇就大不相同了。

坐了會,穆安道:“紀川是紀老的後人?”

“算不上”,沈行白道:“我從來沒跟你們說過,在我之前,天機閣早有內定閣主,就是他,我不過是運氣好,撿漏的。”

“別這樣說,我就覺得你挺好的”,穆安解釋:“這閣主之位本就該是你的。”

沈行白笑笑,心情好了不少,緩緩道:“三嫂知道,紀老為什麼不肯讓我叫他一聲師父嗎?他這輩子只收過一個徒弟,便是紀川,也只認這一個徒弟,所以我不能,我一叫師父,這老頭子就跟我急。”

穆安靜靜聽著,不知沈行白還藏著一段如此久遠的回憶,馬車加快往東平巷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