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蕭文帝把政的最後幾年開始,這宮裡的欽天監就不行了,嘴裡的話七成不能信,尤其在蕭文帝崩逝的前幾年,腐敗之下,更是廢了不少,到現在基本就是個不討好的空殼子了。

因此聽了嚴寬這話,程風沒一點要信的意思,道:“麻煩你了,午時雨小一點我就走。”

“苦了你了。”

嚴寬還有事稟,便匆匆入了書房,程風撐著傘,在九方居院中站了片刻,正要離開,廊下傳來清靈般的笑聲,微一側眸,是一身素裝的穆安,被明月逗笑了。

程風第一次見女子能將不著修飾的素衣穿的如此好看,低聲嘟囔:“怪不得英雄難過美人關,原來出在這了。”

他曾在蕭辭面前說這話,對方笑笑並未反駁,讓他意外了好久。

待見到穆安,才曉得,萬年不開的鐵樹若是突然發了芽,那一定是徹底淪陷了的。

“程將軍”,從明月手中接過傘,穆安提著裙子往臺階上下去,對程風微一頷首:“這是急著要走了嗎?”

“王妃叫我程風就好”,程風點頭道:“該走了。”

穆安沒有說多留的話,只道:“路上小心。”

“多謝,王妃也是,路上小心。”

“對了”,穆安抬著頭,忽地問:“太妃還好嗎?”

惠太妃還在長陵呢,京城回不來,其他地方也去不了,怕是急瘋了。

說到這,程風就忍不住頭疼,苦兮兮道:“好也不好,想見你們的緊。”

“怕是多半也不想見我,是想見蕭辭了”,穆安緩聲:“人在長陵,我也放心,就勞煩你多多照顧了,等我們走後,若是太妃想回京,就讓她回王府吧。”

得了這句話,程風心底一鬆:“等我回了長陵,拜訪過太妃再說。”

“多謝”,屈膝行了一禮,目送著程風出去,穆安還愣著。

明月就湊過來,小聲道:“程將軍老早就想見王妃了,之前我在長陵時,他不是抓著嚴寬就是逮我,一直打聽王妃來著。”

穆安:“……這般關心我?”

“那可不,本想讓王妃躲著點程將軍的,他以前是的舊相好老多了,長陵那家裡的的姑娘沒跟過他,後來擔任軍中統領,孤狼軍中規矩嚴,才收斂了些。”

穆安挑眉,聽明月拉著她邊走邊嘟囔:“只是這些年不知為何,潔身自好了,聽說也是為了一姑娘,還挺痴情的,不過我覺得多半是假的,長陵城私底下傳程將軍的小冊子,不上百也上千了,他的風流韻事說十年都說不完的。”

低低笑了一聲,穆安道:“還真瞧不出來呢。”

穆安剛到書房外,蕭辭就出來了。

嚴寬道了句:“王妃。”

“嗯,你去忙吧”,穆安說著鑽到了蕭辭的大傘下,柔聲:“忙完了嗎?”

“馬車已經備好了,夫人想去哪?”

“第一站,楚星樓。”

沒讓其他人跟上,蕭辭同穆安兩人出了府,楚星樓的煙火氣歇了不少,畢竟緊要時刻,京城的公子哥都悄然避風頭呢,不敢出來胡鬧。

楚河的水位漲了些,一路過去,挑開簾子看過去,雨滴落在河邊上,暈開圈圈漣漪,穆安說:“聽說來了位歌仙,生的極美,夜夜在楚河奏曲,來瞧的人數不勝數呢。”

“有麼?”蕭辭順著穆安的眸光看出去,溫聲:“本王怎麼不知道?”

“你回京這幾日何時有閒暇時光了,京城這種新增的奇聞軼事你怎麼會知道,唉,今日這天氣,怕是見不到了。”

“不見”,抬手將車簾放下來,蕭辭湊過去,在穆安唇角啄了一口,說:“今日誰也不見,管他什麼歌仙神仙,統統不見,必然沒有安兒半分的美。”

人總是喜歡聽好話,兩人在車廂裡低笑,駕車的侍衛眼看著快到了楚星樓,捨不得打擾,特意放慢了速度。

楚星樓見是攝政王府的車駕,哪裡敢攔,趕緊派人把裡面的人都清了,正直國喪,本就沒幾個人,穆安進去的時候,裡面靜悄悄的。

“王爺同王妃樓上請。”

“不用跟著”,蕭辭半回眸,沉道:“讓其他人都退下。”

“是,王爺有事吩咐一聲便好。”

樓下的裝扮,同上次來也略有不同了,牽著蕭辭上了頂樓,穆安摘了披風,扭頭問:“還記得上次帶我來的星閣嗎?想再去一次。”

登至高處,敞開心來,又是不一樣的感覺,不管是頭頂伴星,還是耳畔伴雨,身邊的人自始至終都未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