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笑了一聲:“此次多謝夏公子了。”

“謝什麼,我現在就去把子蠱解決了,雁回關也該平靜了,你們不知道,我來的時候,怕被戰場的廝殺攪/和了,還是從莫干山背山處繞過來的,半個莫干山都踏了一邊,凍死了差點。”

沒聽到一聲“大哥”,夏野看出了蕭辭的表情,人家沒那個攀親帶故的意思,他心下有點不捨,卻也不能強迫人,十分仗義的拍了拍蕭辭的肩膀:“有點可惜,等事情了結了,請你們喝我妹子的喜酒,從今往後,就是一家人了。”

看著夏野出去了,穆安才“噗嗤”笑出了聲。

蕭辭輕揪了一下她軟乎乎的耳朵,低聲:“笑什麼?”

“哪有追著人家叫哥哥的啊”,穆安把蕭辭的爪子拍下來,道:“一直追著人家問,正經家姑娘,該給人家嚇怕了。”

“夫人不怕?他是不是追著你問了一路?”

“可不是嘛,從後院牆角追到了這呢,不過……”,穆安一頓,笑嘻嘻道:“我不是正經小姐,才不怕呢。”

就是夏野這般熱情,該難為沐珣了。

嚴寬等著雁回關的訊息,蠱母被抓,齊軍的隊伍瞬間就亂了,一撞就有些散了,王江堇率兵從中間破了一條口子,直接將凝聚的齊軍分裂。

而身後,已經是雁回的城門了,想不到,他們費盡一夜將齊軍引到東邊,第二天人家又反撲過來,得虧來了四面八方的人支援,如若不然,王江堇還得連退兩城。

城門被撞的岌岌可危,裡面的人都被撞傷好幾個。

王澤明盔甲擦的雪亮,立在城牆之上,俯眼看著城下的戰況。

王燦掌心都落下了汗水,看著齊軍散了,差點喜極而泣:“爺爺,是安安妹妹,他們把齊軍的妖法破了。”

王澤明點頭:“就差一點了。”

差一點,城就破了。

僵持了小半個時辰,齊軍全體一僵,痛苦的蜷縮在地上,隨著遍野的哀嚎,他們的身形面板漸漸恢復正常,連日被操控著挨刀劍,若是正常人,早就撐不住了。

所有人幾乎在清醒的一瞬間,就陷入了沉沉的昏迷,大口吐血的也是數不勝數,這比雙方的廝殺還要慘烈。

周守山裹著滋血的傷口,一走三拐的到王江堇身邊:“大公子,我們勝利了。”

“勝利了”,王江堇絲毫不敢倦怠:“即刻清掃戰場,活人統統俘虜。”

“可,這些人都半死不活的,俘虜回來,死過一半,屍體也很難處理。”

滿目的瘡痍,將士們彼此依靠,也顧不上什麼了,直接盤腿坐在地上,大口的喝水,王江堇攢動喉嚨,說:“二十萬齊軍,能活下來的,不足七萬人,這點人,我們還是能供點水的,都是命,他們也不得已,不能全殺了,這關外的紅沙鋪了厚厚一層,夠沉重了,活著的,俘虜回來,先關著,能活多少是多少。”

真正經歷過此仗的殘酷,周守山的心境早就變了,說恨,肯定是恨的,可恨一群無意識的棋子有什麼用?

要恨這幕後之人!

他默默的轉身去做,走著走著就哭了,抓著旁邊的小兵嚎啕大哭:“奶奶的,我回去就告老還鄉,遠離這些是非。”

他的半生都在搖擺不定,隨波逐流,先是蕭坤,再是蕭晟淵,最後是蕭辭……

如今,他誰也不跟了,他知道從前的大錯特錯,做人就該堂堂正正,一生正直。

尋到滿身血汙的穆南均,王江堇掬了把水擦臉,看著穆南均比他還要滄桑的面容,嘆道:“都到家門口了,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