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還在處理軍務,怕是晚些時候才會回來,夫人同郡主在此休憩一個時辰,晚些時候是我們再趕路。”

穆安看了親兵一眼,她經常在穆南均身邊見,同兆暉的輩分差不多,抬眼問:“這裡是十三部外圍?”

“是”,那人說:“十三部總共有十三位首領,皆已被斬,將軍如今在七部,是十三部最繁華的地帶,裡面的屋舍同相鄰的城池一般無二,我們的主要兵力皆聚集在那,郡主去了,能住的舒心些。”

“得走幾個時辰?”

親信一笑:“郡主有所不知,十三部緊密相連,道道相通,走專門的道路兩個時辰便能到七部。”

那就是得走夜路了,穆安有些不放心王楚君的身子,說:“娘,不如我能在這休息一晚,反正現在也到了爹爹眼皮子底下,不急在這一時。”

王楚君笑:“你去問問你爹肯嗎?”

“啊?”

“郡主,將軍自然捨不得郡主吃苦,可這外圍不安全,夜裡騷擾不斷,將軍壓根沒給卑職猶豫的機會”,親信訕訕道:“將軍吩咐,就是連夜也得把郡主和夫人送到他身邊。”

這是一點都不放心的。

穆安無奈,小坐了會,看著天熱已經暗了,便提前出發。

走夜路的不好就是少領略了沿途的風光,本來走的好好的,前面突然堵了一下,半天不見響動。

侍衛小跑著過去看了,回來稟:“夫人,郡主,是幾個十三部的俘虜跑出來了,想鬧事。”

穆安挑開去看,隱隱約約有人家亮了燭火,喊罵聲也傳了過來,鬆鬆垮垮的,聽著沒什麼恨勁,隨口跟著打混罷了。

不過一會,便恢復了寂靜,人家的亮光也暗下去,幾隊小兵悶著夜色熟練的清絞。

聽歷猿說十三部本來就留著許多的大齊百姓,還有分開關押的戰俘,都未有所處置,這樣的弊端就是幾乎每天都有兩三個百姓出來鬧事。

聽風探明瞭情況,跟著隊伍走,靠近穆安,回眼說:“這不像境內打仗,到底是敵國入侵,留些百姓和戰俘不殺,三天兩頭鬧事的都多,司空見慣了。”

“沒辦法,歷副領不是說了嗎,大部分是女人孩子,怎麼殺”,穆安聽著動靜越來越小,也沒怎麼耽誤她們的行程,慢悠悠說:“聽見剛才謾罵的百姓了嗎?他們出去只有死,別的城池進不去,只能留在十三部,大涼鐵騎也不要他們的命,不惹事就能活著,活著不比什麼好。”

聽風嘆息:“十三部一直是大齊的要地,這裡的人都很有家國榮辱感,若不是心灰意冷,求生無門,斷然不會是今日這番模樣。”

穆安呲牙:“那不得了,光這些女人孩子就能拿著鋤頭追著鐵騎打,她們勢必要與家國共存亡。”

現在不是了,李衛的城池大門緊閉,朝廷沒有援兵到來,十三部是被遺棄的要塞。

有時候還真不明白,這齊國君到底怎麼想的,大齊的毒脈就這麼被別人握在手裡,他沒一點要搶奪回來的動靜。

連命脈都不要麼?

抬頭看了一眼彎月,穆安動了動唇角,喃喃:“恐怕憋著大事呢。”

聽風扭頭,面無表情的看著穆安,沒聽清她剛才說了什麼,就見穆安仰著頭看天。

這裡的星辰比京城的亮很多,一眼望過去,碎了無數的星光無窮的往眸子裡落,載著數不盡的美好。

聽風不忍心打擾,便悻悻跟在後面。

路上的騷擾還真不少,兆暉從前方退回來,看著臉上不太高興,悶聲:“郡主,馬上就到了。”

“俘虜怎麼看的?這麼容易就讓人跑了?”穆安垂眸看他,快速心算一波道:“近兩個時辰的路,所經之地,巡夜的衛兵怎麼都在抓逃跑的俘虜,那能跑到莫干山下動手的散兵還是真的出自這不成?”

兆暉搖頭:“自然不是,十三部淪陷之際,確實趁亂跑了不少人,主子不在,各方面的軍紀都有空缺,難免失守,可將軍一來,十三部的將士迅速凝結,裡面的戰俘就算僥倖逃出來,也不能可能逃出十三部的外圍。”

“那就是還能逃出來?”穆安沒看兆暉,只道:“這是為何?”

要知道戰俘一旦被抓,嚴加看守之是不可能逃出來。

“郡主多慮,兵衛們追絞的也不是戰俘,多數都是趁夜跑出來興風作浪的百姓”,兆暉無可奈何,隱隱帶著不悅:“一個孩子跑出來,一家人都能跟著跑出來,往關押戰俘的地方跑,趁亂鬧事,同兵衛們滿城的溜圈子,將士們總不能殺了那亂跑的孩子吧。”

不是所有人都能乖乖順從的,哪怕勢微力薄,還是有人想為國盡忠,同侵略者鬥爭到底。

又有什麼辦法呢。

第七部建著城池的樣子,城牆不高,牆垛上立著守衛半個身子,城門也沒關,遠遠能看見火光了。

穆安展顏一笑,一看時間,已經午夜十一點了,終於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