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敲了九十八下,穆安都沒耐心了,才見門“吱呀”一聲開了,門口站著一個挑白燈籠的乾瘦小夥,額頭凸出,更顯得面頰凹陷,一雙眼灰白無光,活像鬼一樣,瞪著他們。

穆安:“……”

聽說城裡的人長的都不正常,果真如此。

“幹什麼的”,那瘦小夥眼皮都沒動,嘴唇上下一閉一合,有氣無力的拉長著聲說:“月亮一掛,城中閉舍,閒人勿擾。”

立秋傻愣愣的,“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挑高了音:“月亮一掛人不掛,按照銀子送來了貨,該查就查,天都黑了,出不了城,送貨人該睡一覺的。”

“什麼貨?”

立秋:“蟲。”

“什麼蟲。”

“你不會自己看麼”,立秋略顯無辜,眨巴了一下眼睛:“都這個時辰了,你們快看,先讓我們住下行不?”

小夥好似有些生氣,空洞的眼珠機械的轉動,停在立秋身上,頓了好久,才讓開門口,對後面的青簡和聽風道:“拉到後院,東西放下,人進來。”

青簡看了穆安一眼,穆安低聲:“我跟你們去。”

步子還沒邁出去,小夥又森森然的說:“拉車的去,其他人進來。”

“小姐,你進去吧”,青簡使了個眼色,示意穆安小心,轉身和聽風帶著車往後面的巷子去。

她們本身就機敏,這城裡處處透著古怪,哪裡像城,鬼城還差不多。

瘦小夥又將試探的目光停在穆安身上,一動不動的僵硬半天,才轉身徐徐向裡面去,說著:“跟我來。”

“走吧”,水伯彎腰跟上,進了客棧。

大堂裡零散擺了四五張桌子,穆安不經意搭了一下手,指尖一捻,一層的土,快有拇指厚了,她驚嚇的看著五香,語言已經無法表達她的心情了。

儘管沒什麼潔癖,可這地方著實有些過分了。

大堂裡就最南邊的角落點了一盞燈,穆安懷疑,整個客棧也就點了這一盞燈,真特麼會省錢。

一轉眼,那挑燈的瘦小夥已經不見了,到了櫃檯前,趴著睡覺的夥計睜開眼,見怪不怪的開始翻鑰匙:“要幾間?”

水伯:“三間上房。”

“給,三樓,自己找”,夥計扔了三把鑰匙過來,正要趴下,忽地又抬起頭,點了點人數:“四個人?”

“我們六個人”,水伯說:“兩個去後院放馬車了。”

“知道了,滾吧。”

“好嘞”,水伯獰笑一聲,帶著穆安先行上了樓,剛到轉角處,就見聽風和青簡從門口進來,徑直往這邊來。

示意大家先進去,摸黑上了三樓,穆安覺得這地方待久了,她能毫無障礙的扮演一個瞎子。

水伯先帶著大家進了同一個屋子,吐了口氣:“立秋,把燈點上。”

“哪有燈啊?”立秋用指頭撐著眼皮,費力的找:“水伯,沒有吶。”

片刻,大家從屋子各個角落匯合在桌前,不約而同的認可了一個事實!

水伯炸毛:“奶奶的,整個客棧就一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