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憤憤不平的替他排解:“世子放心,小姐向來聰慧,自然答應替世子看著涼都的一切,就一定不會負世子所望。”

“若是煙櫻是個男兒,本世子也不用這般辛苦”,許鄺悶聲:“可她到底是個女子,還是太心軟了,空有胸腔裡的怒火,一點都發不出來,見不得殘酷的血腥,讓她盯著涼都,也是不明之舉。”

“可現在除了她,本世子也沒有可信之人了。”

隨從猶豫片刻,還是說:“不是還有三姑娘嗎?世子被安郡主陷害,那涼都城巡孫集欺負小姐,差點被三姑娘打死,她還是向著世子的。”

“許音麼”,腳下一頓,想起許音冷冽的面孔,許鄺輕輕碾著唇齒,半晌才道:“三姑娘太年輕了,偶爾還有些不聽話,還得好好磨練磨練。”

這次離開之前,他就將許音交給了許煙櫻,讓她平時多帶帶這陰沉沉的小丫頭,若是三四年,四五年後,她真的把秦王府當成了家,單單憑藉她一身功夫,許鄺都把她當最親的妹妹對待,那可是個寶貝啊,用處多著呢。

“對了,安郡主不是向陛下討了個年輕侍衛嗎?這次怎麼沒跟出來?”

平時孟銳總是跟在穆安身邊,對許鄺也沒什麼好臉,這次留在沐府的侍衛出來一半,孟銳是穆安的近侍,怎麼可能沒來,或許是被穆安陰出來心理陰影,許鄺本能覺得不放心。

這個隨從也沒注意,只說傳訊息回去讓許煙櫻多盯著些。

等所有人都吃完飯,日頭都西斜了,霞光深盛滿了湖面,水裡的魚五彩斑斕的,美極了。

晚些時候煮飯,穆安這邊還是香味沖天,明月奉命給許鄺端了一碗,按照穆安的吩咐,冷冰冰道:“王世子,我家郡主感激你的。”

聞著那味道,許鄺身邊的侍衛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唾沫,許鄺盯著看了會,嘴角直抽抽。

“拿銀針來。”

侍衛一愣,還是乖乖拿來了,許鄺往飯菜裡面探了探,試了三次,銀針都是正常的,他凝眉。

眼看飯菜都涼了,侍衛才道:“世子,沒毒,安郡主怎麼敢在這麼多雙眼睛下謀害世子呢,說不定是真的感激世子一路的護送。”

“她能有這麼好心,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看著霞光褪去的湖面,許鄺沉眸:“抓條活魚來。”

幾個人捲起褲腳就下水了,在裡面撲稜。

場面有些滑稽,明月沒忍住笑出了聲:“王妃,他們幹啥呢?”

穆安懶洋洋的吃著飯,說:“飯前運動,不做會死。”

“……”

費了老大勁才抓到一條鮮活的魚,在水桶裡活蹦亂跳,許鄺端著穆安送過來的飯菜,舀了一勺湯灑在水面,侍衛睜大眼睛看著,不過一個呼吸,那魚就劇烈的撲騰起來,渾身變得通紅,水裡也漫上了鮮紅,眨眼間就通體膨脹爆開,腥肉炸了侍衛一衣襬,若不是許鄺手疾眼快拉他一把,那毒魚肉該撲他臉上了。

腳底生寒,侍衛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嘴唇嗡動:“世子……有毒。”

一腳踹翻那水桶,許鄺鐵青著臉離去。

他明知道有毒,還要費力測個清楚,到底在想什麼?

穆安分明就是故意的,篤定了他不敢吃。

許鄺往後面走,越想越氣,啐了一口。

可他媽!

他還真不敢吃!

夜光大甚,穆安睡不著,就在湖邊坐著,身後腳步聲起,她不予理會,仰頭看著星光點點的天,銀河碎成一塊塊鋪進了雙眸裡,抬手去攬,指尖自由穿梭的只有柔和的夜風。

在心裡默默算著路程,快一點還有七八日就到莫干山了,那裡距離蕭辭更近了,她隨時都能抽個空子離開,策馬往丹城去,毫不停留。

她要去莫干山的訊息也沒提前告訴蕭辭,臨走之前,她突然有些畏縮了,一個人若是念的久了,相見也就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穆安到最後也沒把提前寫好的信送出去,想著見到了再說。

腳底踩著沙石的咯嘣脆聲又離穆安進了兩步,她突然就困了,悻悻起身就往馬車去,瞥都沒瞥許鄺一眼。

立在湖邊的許鄺愣了愣,心肌梗塞不止,整個人煩躁起來,夜風都熄滅不了他的火,看著穆安被風拂亂的墨髮,暗暗握緊了拳頭,涼聲道:“王妃娘娘,你當真不怕本世子抓到你活的把柄嗎?”

穆安回頭:“等你抓到了再說。”

“我已經抓到了”,許鄺勾唇笑笑,寒意涔涔的說:“活的,不止一個,你殺得了瘋癲的人,殺的了無辜之人嗎?今夜月色不錯,王妃瞧個夠吧,說不定明日、後日就得回涼都城瞧了。”

穆安一凜,定定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