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辭說:“請進來。”

周守山來的確實遲了,齊軍壓境,他整日惶恐不安,希望大涼能多和齊軍糾纏一會,希望邊郡的駐軍能多抵擋一會。

當然,也希望舊主蕭坤能擊敗孤狼軍,殺了叛賊,到時候他一舉趁亂拿下博州,便能一路往壓境的大齊軍而去,不論成敗,他都得升官加爵!

眼看內戰被迫以正統的失敗而停息,他的夢也破碎了,蕭坤一死,正統徹底敗了,他手中的兵成了朝中重臣擺弄的物件,最終不得已退出博州,風塵僕僕的來到邊郡支援同齊軍作戰的駐軍。

嚴寬一路帶著周守山往蕭辭議事廳去,周守山心下忐忑,悶頭走著,手心都扣出了汗。

乾巴巴的問:“嚴大人,攝……王、王爺還好嗎?”

“好的很”,嚴寬冷嗤:“周大人這會記起王爺好不好了,又不是多久沒見,境內交手的時候周大人可是一點都不友好呢,翻臉無情的跟那什麼似的,王爺差點被你打退了。”

周守山欲哭無淚,冷汗連連,苦著聲:“嚴大人,我……我那是沒辦法啊,身為人臣,皇上的令不能不聽啊。”

“切,你不聽還能咋地?哎呦,你瞧瞧我這記性”,嚴寬一拍腦袋,順勢就對周守山一拱手:“大人是皇上親封的徵北大將,神氣的很,揚言要拿下反賊的命,平掃動/亂,為皇上盡忠呢,卑職怎能僭越,來——給周大將軍賠罪了。”

周守山:“……不不不,嚴大人就別折煞我了,我那是泥糊了眼球,豬油還蒙了心,才惹了王爺不快,我錯了,真的知錯了。”

嚴寬大步向前走,笑道:“周大人說什麼呢?我無官無職的,那敢定周大人的對錯,要認自個同王爺認罪去,到了,進去吧。”

“嚴大人,我……”,侷促不安的繃著髒兮兮的甲冑,周守山快要哭出來了,對上嚴寬的冷眼,臊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堂堂糙老爺們被沒腳面高的門檻拌了個踉蹌。

慌了一下摔進了裡面,爬在地上悶哼。

嚴寬撇嘴:“活該。”

不殺了他都是蒙著良心了,這東西總共同孤狼軍打了不下二十場,耽誤了他們多少時間?還一直想著對王瓚公子動手,博州也是他能佔領的?

笑話。

儘管周守山心裡憋著氣,也不能這個時候發,他狼狽的爬在地上,總算想清楚了,嚴寬方才那一句“你不聽還能咋地”,為何說的信誓旦旦,有恃無恐,大逆不道……

因為人家清醒,知道聽皇上的話沒什麼好下場,什麼狗屁反賊,能叫手握重權、重兵的攝政王為反賊嗎?

那不能,那得叫爹!

地上冰涼,周守山爬了半天也沒人理睬,只能自己爬起來,連身上的土都顧不得拍打,匆匆就像裡面去。

蕭辭在裡面靜靜擦拭著那把天狼弓,聞聲只是抬頭淡淡瞥了一眼。

周守山不自主的兩股戰戰,“噗通”跪在地上行禮,膝蓋處破了皮,疼得他直咧嘴:“臣叩見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

“周大人姍姍來遲,這聲千歲本王怕受不起”,弓重重拍在桌上,周守山一個激靈,埋著頭聽蕭辭沉著聲道:“丹城破敗,周大人捨得來了?”

暗戳戳擦了把汗,周守山叩著頭求饒:“王爺恕罪,看在同為家國的份上,就原諒臣的罪過,臣定當肝腦塗地,為王爺效犬馬之勞。”

蕭辭說:“本王身邊不缺你一個,周大人不在邊郡守著,怎麼來丹城了?”

挺起身,周守山心下緊張,拘謹道:“之前是臣多有得罪,如今願戴罪立功,齊軍實在難纏的緊啊,近日人數又翻了一倍,丹城有王爺在,他們不敢動手;莫干山下有大涼鐵騎在,他們兵敗而歸;雁回關又遠,這群人被王爺擋了回來,統統駐紮在邊郡駐軍的地帶,天天跟臣打,臣快撐不住了啊。”

若不是逼不得已,周守山一個敗將,怎麼可能拉下臉來求見蕭辭,他千方百計躲都來不及,誰不怕死,孤狼軍可沒少同他折騰,指不定一見面二話不說就先給了自己一刀。

“周大人手下兵多,連區區五萬大齊妖人都擋不住嗎?”蕭辭看著驚恐不定的蕭守山冷笑:“撐不住就硬撐著。”

區區五萬,瞧瞧這是人說的話嗎?

周守山噎的梗塞,低頭聽著蕭辭訓斥。

“邊郡有整整八萬駐軍,周大人從博州調離,帶了三萬人馬,十一萬人擋不住大齊五萬妖人!”

陡然寒了聲,蕭辭一半是氣的:“周大人說說,本王要你們何用!”

周守山:“……”

他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