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飛濺,城門大合,將孤狼軍徹底閉在城內。

勒住馬繩,蕭辭回頭看了一眼,徐徐停住腳步,殺伐聲頓,兵道兩側飛快的湧出大批人馬,將孤狼軍圈在一處,舉刀震呼。

“皇叔啊,這次總無計可施了吧”,蕭坤從後方出來,鬼頭刀上瀝著水,他高坐馬背,笑了一聲:“就等著皇叔來了,如何,大禮一早給皇叔備著了,好不痛苦!”

隨著蕭坤步步向前,兩萬兵馬堵的嚴絲合縫。

“皇叔怕嗎?”

一月未見,蕭坤還是老樣子,只是南城的水養人,他康健了不少,面色紅潤。

眉宇間凌氣不少,蕭辭反問:“你怕嗎?”

雨勢湍急,這句話順著雨聲飄進耳朵裡,蕭坤聽的格外清晰,他仰首:“我怕,怕皇叔活著從這裡出去。”

蕭坤太怕了,他不敢給蕭辭喘息的機會,一聲令下,兩萬兵馬刀劍相向,孤狼軍整齊有素的列開,分陣衝擊,孤狼軍雖說能以一敵三,可在不算寬敞的兵道上,打起來還是十分吃力。

蕭坤一臉的大權在握,連周身的厲雨都沒那麼討厭了,他抽動鬼頭刀,迎面同蕭辭的劍刃撞在一起,知道自己不敵,也沒孤身奮戰的想法,萬分不要臉的帶著身邊精銳,齊齊偷襲馬背上的蕭辭。

忽地,城門破開,餘下的一萬孤狼軍殺氣騰騰的趕來,當場打亂了蕭坤的計劃。

他奮力一退:“沒想到啊,皇叔竟然暗中迂迴,兩萬孤狼都來了!”

兩萬對兩萬,勝負一眼便定,孤狼軍素無敗績。

“是都來了”,蕭辭回劍,冷然:“蕭坤,一步錯,步步錯,你已經回不了頭了。”

“這是什麼話?人家好歹該噓一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到了皇叔這可好”,蕭坤陰色:“直接定了我的罪!回頭?呵,我從未想過回頭!”

他早就沒有回頭路了!

孤狼軍逼得兩萬精銳節節敗退,嚴寬踏著血,立在蕭辭身側。

見蕭坤不慌不忙,到這個地步,神色還是一片篤定,幾個呼吸間,後方兵馬疾馳而來,是卓峰的三萬駐軍,蕭坤毫未懷疑,示意放行。

卓峰帶著人直接近了蕭坤精銳的身前,拔刀站定,清一色森森然的駐軍盔甲。

這即將血流成河的一幕,是卓峰當了半輩子城守從未想過的,他南城的南河水,是天下最清澈的水,南城的漢子,是最忠誠的男人,南城的姑娘,是最柔嫩的女兒家……這樣美好的地方,怎麼同滔天的戰火相交。

立在大軍中,卓峰驟然悲壯,撐開雙臂,吃了一口無根水,鏗鏘有力,大聲喊道:“下官來遲,王爺恕罪!”

蕭坤勾唇,靜靜看著前方。

大軍後的卓峰依舊嘶聲喊著:“我卓峰,即今日起,脫去這一身官袍,摘下這壓了半生的官帽,向攝政王——請安!”

他一跪,身後三萬駐軍齊刷刷單膝跪地:“南城駐軍,請攝政王安!!”

“什麼?!”

蕭坤驀然回首,第一次見卓峰滿臉的決絕,他滿臉的水,不知是撲打的雨還是盈出的熱淚,決然的脫了官袍,一身素白中衣,握著並不適合的冷刀,站在駐軍前,堅定的看向蕭辭的方向。

一瞬間,暴雨中最後一聲驚雷落下,蕭坤鐵青著臉,他開始癲狂的大笑。

“好一個卓峰,吃裡扒外的東西!”

好一招甕中捉鱉,原來他才是那鱉!

蕭辭翻身下馬,他早就溼了發,露出完整的眉眼,一如往昔,未曾變化。

蕭辭還是蕭辭,還是大名鼎鼎的京城攝政王,他從未變!

變得不過是這世道罷了。

“都起來!”蕭辭厲然,肅穆而立:“蕭坤,束手就擒吧。”

南城街道不是落霞關,沒有暗道可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