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主,你那世子哥哥如今可是前程似海啊”,許鄺讚歎:“風頭盛的連我這個皇室血脈都比不上,你說說,若是突然間成了賊人之子,從雲端跌進泥土裡,被本世子踩在腳底,他該有多痛苦。”

抓緊了車駕的實木,穆安挑眉:“王世子不用陰陽怪氣,直接說吧,到底要怎樣?”

“安郡主…哦不,有可能是攝政王妃”,許鄺笑道:“我隨時能毀了你。”

“可笑,王世子如何毀了我?同樣的空口無憑,你有什麼證據汙衊,有了把柄在我手裡還如此不識好歹,非要魚死網破才滿意嗎!”

泛白的拳頭錘到穆安身側的車木上,許鄺陰聲:“負隅頑抗,安郡主激將法玩的挺好,本世子不傻,也沒空陪你兜圈子,話已至此,我們誰都沒證據要了對方的命。”

終於,許鄺最後一點耐心也被消磨乾淨,穆安鬆了最後一根弦,喉嚨攢動,應和他:“很高興王世子能認清我的為人,你說的對,我們誰也沒十分把握的證據,至於你剛才說的什麼大梁將軍,沐又穆的,我也聽不懂,當你胡言亂語好了。”

許鄺:“你要是真能這麼想便好了,我告訴你,回了這涼都,你若是牽連到本世子,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我們沒有誰比誰清白,甚者,你沐府比我還要髒。”

利索的放下車簾,穆安心下打了底,說:“我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王世子別急,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咱們慢慢來就是。”

“是,日子還長呢”,許鄺深吸一口氣:“你懷疑我,我懷疑你,回了涼都,慢慢來。”

他相信穆安是聰明人,雖然嘴上沒承認沐府的“假”身份,可沉默也是最好的答案。

只要有時間,許鄺相信,他一定能將沐府連根拔起,讓他們永無翻身之日,只要在這之前,穆安別出去亂說。

誰也沒想到,涼帝會如此重視一個將軍府的郡主,他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點起色,若是因此和沐府拼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實在不值得。

“安郡主,涼都見。”

穆南均剛放慢不步子,“嗖”一下,許鄺就衝了過去。

他怒揚了一下馬鞭,厲聲:“猖狂小兒,等著!”

扭頭到穆安身邊,穆南均陡然溫和:“安兒,許鄺同你說什麼都不要理,也不要聽,有什麼委屈,一定要同爹說,爹幫你報仇。”

輕輕挑開簾子,穆安笑得明媚如春:“爹你想什麼呢,王世子代陛下來問我幾句而已,最多算朋友之間嘮嗑,他能把我怎麼樣?”

“朋友”二字實在聽著有些刺耳,穆南均鎖眉:“當真沒其他事瞞著爹?”

“我發誓,沒有。”

將信將疑之下,穆南均扭頭吩咐:“快點。”

一到裡面,穆安就變了臉。

青簡連忙問:“小姐,辦妥了?”

“差不多,應該能扛一會。”

她自己也不能百分百把握,許鄺能同她明面上假意交好,誰知道這孫子會不會中途變卦,一切還得到了涼都再說。

等著她的,怎麼逃都逃不掉。

她同許鄺,一個日日玩弄權術,一心為了利;一個假意惺惺,為了珍愛之人少染風波,免去那危險重重的動盪。

兩個虛偽至極的人唇槍舌戰一場,勝負難分,最終在彼此的考量與威脅下,達成了短暫的共識。

從頭到尾,都極具諷刺。

接下來,這涼都便是穆安風起雲湧的暗鬥場,她沒時間一直耽擱,在離開之前,定要穩住沐府如今的地位,同許鄺一較高下。

一入涼都,宮裡的精銳便從北門撤入,穆南均特意帶著穆安回府,就連涼帝對穆安的召見,都被他以身體不適為由推拒了。

將軍府門口,王楚君望眼欲穿,一看到車駕就衝奔過來,穆南均將人攬懷裡,溫聲:“小心點,身子可好些了。”

“我們的安兒呢?”

王楚君咕噥一聲便毫不猶豫推開溫熱的胸膛,向後面跑過去。

“這……”,圈著空蕩蕩的手心,穆南均苦笑:“安兒沒事,你別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