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萬歲”,再次抬眼,涼帝不似剛才威嚴,和藹了不少,竟讓人覺得親切,穆安也不驚懼,再次規矩行了大禮:“臣女失禮,陛下勿惱。”

許博延自下而上順著穆安看過來,又笑:“起來吧。”

“謝陛下。”

“長這麼大本宮還是初次見你”,皇后招手示意穆安近點:“虧你爹孃心大,將你孤苦伶仃一個人丟下。”

穆安只笑不說話,涼帝能重用沐珣,肯定是信任無間的,當年能將沐南均留在大涼,讓沐家為大梁耗盡一生之後,還慷慨的將人救回來,奉高官俸祿,雖然有沐珣的原因,可不得不說涼帝是重才之人。

對於她的身份,想來涼帝和皇后是一清二楚的。

皇后的親近並不會讓穆安覺得不舒服,她持端莊姿態坐在一旁。

許博延是越看越滿意:“沐珣常把你掛在嘴邊,這次從京城回來更是,朕問起你他便萬般袒護,生怕有人把你搶了去。”

“陛下,臣女已經成婚了。”

怔了片刻,許博延低笑:“朕知道,大梁攝政王之妻,攝政王同王妃伉儷情深,可那是大梁的佳話,這裡是涼都,你可是朕親封的安郡主,身份一樣尊貴,又有強大的母族做後盾,沐珣身為世子,將來有他大權在握的時候,你是他妹妹,不知道多少世子公主,王公貴族的千金羨慕你呢,安郡主!”

額頭滲了冷汗,穆安微僵,盡力保持面容不變,她一時半會琢磨不出涼帝究竟什麼意思,對峙片刻,她按捺心緒,淡聲:“臣女多謝陛下抬愛,陛下對沐家的恩情,沐安沒齒難忘,定會萬事以陛下聖意為重,只是臣女終究已嫁做他人婦,是大梁攝政王的愛妻,不求尊貴,但求榮辱與共,相濡以沫。”

許博延:“好圓滑的丫頭。”

“陛下就當親手將臣女嫁了出去”,掌心已然溼潤一片,穆安強裝鎮定,緩聲:“同大梁攝政王聯姻對陛下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怪不得沐南均忍心將你放在京城”,皇后起身走近穆安,聽不出她語氣的緩急,她說:“本宮若是有你這般厲害的女兒也要將她放出去,因為只需要給你一個機會,你就能打下一片天。”

穆安半跪,果然是高手,她快要敗下陣了,連連回旋:“臣女小有幾分機靈,讓娘娘見笑了。”

“朕喜歡你哥哥,群臣皆知,現在也喜歡你,便要讓整個涼都都知道”,許博延難得高興,眼角的皺紋鋪平了不少,忽然硬了聲:“朕還是好奇,承認你同大梁攝政王的婚姻對朕有什麼天大的好處。”

“起來回話,不用跪著。”

“是”,穆安頭暈腦脹,站直了身子,對上涼帝探究的灼熱雙眸,她方沉下去一半的心再次吊了起來:“陛下可否饒臣女大言不慚之罪?”

許博延說:“朕就想聽聽你能如何大言不慚。”

這就是不怪罪了,穆安乾脆道:“不欺瞞陛下。臣女同蕭辭真心相愛,就像那成雙成對的雁兒,那怕現下分隔兩地,也是心繫彼此,若是他遇難,我便不會獨活,更不會另嫁他人。”

“朕還沒說要把你指給誰呢,你就抓住一點苗頭變著法的違背聖意了!”

穆安驚詫——果然,涼帝動了要她再婚的心思!

她絕不會順從。

不由分說的伏地。

皇后急了,說道:“陛下讓你起身回話,不用行禮。”

“陛下和娘娘容臣女說完”,穆安道:“臣女的夫君戰無不勝,等大梁戰事平息,他便是那覆手之間可定天下事的人,同樣也是沐家的女婿,是陛下的儀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臣女願以性命擔保,護兩國友誼長存,百年交再無戰事,邊境百姓得以安居樂業,大涼境內處處欣欣向榮。”

許博延沉默了,微蹙著眉頭,好半天,穆安心緒不寧之際,眼底多了一雙黑金龍靴,頭頂飄來威嚴的冷聲:“朕從未見過像你這般出口之言,大言不慚的猖狂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