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也不知道外面情況怎麼樣了。”

沐珣沒說話,他端坐在在桌前,已經這般坐了一夜,腰側的傷火辣辣條的疼,在紅霞獵場同那紅鬃烈馬較勁時傷口就裂開了,他眉頭都未皺一下。

後來,護著安兒在密林中奔波近兩個時辰,血透了出來,他也只是撩衣襟擋著,沒讓任何人瞧出端倪。

合了閤眼,他道:“只要門口的人還守著,皇上必然未醒。”

“屬下說句不該說的話,攝政王貌似也傷的不輕”,隨從壓低聲音:“若是兩人都醒不過來,那這大梁怕是要一夜之間變天,這邊的訊息可要屬下想辦法送回府?”

“不用”,沐珣微微蹙眉,扶了一下腰側,沉聲道:“讓人注意著攝政王府,王妃一有動靜就來報。”

隨從實在不解,他親眼見世子為攝政王妃顯露身手,不顧一切的樣子,萬幸沒人察覺。

都這個時候了,跟在沐珣身邊多年,知道自家世子的脾性,隨從說:“世子,這攝政王妃固然是好的,可皇城的好姑娘也是不少的,只要世子開口,什麼樣的人討不來,王妃畢竟同世子身份有別,若是強行將人帶回大涼,怕也是強扭的瓜不甜。”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沐珣向後一仰,淡聲:“出去。”

“是。”

閉眸假寐片刻,穆安的笑顏在沐珣腦海中閃過,他不由自主的翹了一下唇角,低喃:“反正我現在說什麼你都是不信的,一定會平安的。”

暗衛推開門進來,拿了藥,神色緊張:“主子,面色怎麼這般難堪。”

“無礙。”

傷口比之前更嚴重了,暗衛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敷上藥:“屬下想辦法找個醫師過來,比次冬獵世子不該出手的,若是落下傷根屬下難責其咎。”

沐珣:“不關你的事,緊要關頭還是不要找醫師來了,被察覺了更麻煩。”

“那主子的傷……”

“沒傷到根本,小心顧忌著便不會有大礙”,沐珣冷颼颼的抬眼:“攝政王府可有訊息?”

暗衛說:“攝政王方才進宮了,屬下看他步子微虛浮,怕是傷的不輕,好在攝政王功力不俗,只要端的夠穩應該不會被人察覺。”

“他醒了?”沐珣心口懸著的石頭落了地,同時也驚訝於蕭辭強大的意志力,那渾身浴血的模樣他在遠處親眼所見,不曾想一夜之間就醒了,還進了宮。

“攝政王妃沒進宮嗎?”

暗衛:“太后傳了懿旨,召王妃進宮,但來的只有攝政王一人。”

沐珣:“本世子敬他這一次,他將安兒護的很好。”

暗衛立在一旁,沉默不語。

“讓夜兇最近不要輕舉妄動”,沐珣低聲說:“我們靜觀其變,讓青閣準備著,隨時待命。”

蕭辭出來之前穆安特意讓他底下加了衣,抵禦了不少寒氣,胸口悶悶的疼,他喜形無色,跟著帶路的公公一路到了太和殿。

那公公回頭一揖:“奴進去報,煩請王爺在此處稍候片刻。”

蕭辭未作聲,看那公公低著頭小跑著進去。

與此同時,早就精疲力盡的眾臣突然被雷劈了一般,端挺起來,各個驚懼不已的會頭盯著他,被數十雙眼睛打探著,或猜測,或憎惡,或壓抑的怒氣……竟然還有兩三分可憐的憐憫。

驟然間,好像所有的人都為自己築起了一道屏障,將自己關在裡面,小心翼翼的懷疑攝政王。

蕭辭緩緩收回目光,面無表情,甚至沒有多餘的動作,徑直穿過他們中間的過道,大殿之上鴉雀無聲。

沈德重僵硬著身子,手疾眼快的將半天立不起來的武清文按在原地,在他耳邊咬聲:“稍安勿躁啊!”

武清文半死不活的強撐著精神狠狠瞪了他一眼,忽地聽幾聲倒抽氣。

大家不約而同的向前看去,就見攝政王毫不猶豫,大手一撩衣袍擲地有聲的跪下去,寬厚的背影冷峻蕭然、板正疏離……連那潑墨的髮絲都未亂一根。

武清文狠狠一噎:“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