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句話道破了心思,穆安垂眸,她確實存了兩分戒備,猶豫片刻,拿了瓶藥出來,起身走到沐珣身邊,拱手一拜:“世子不怪罪我便好,既如此,就勞煩世子了,今日大恩,來日攜王爺登門再報,這藥給皇上聞一下,可保他三個時辰不醒。”

沐珣張了張嘴,將舌尖的話吞下去,拿過藥小聲叮囑了句:“這三個時辰你就在這待著,哪裡也不要去,沒我的命令,不會有人進來。”

“世子小心。”

沐珣遮了面,脫掉外衫,還穿著那身刺客裝扮,迅速隱在了夜色裡,他今夜本來就打算去太和殿一探究竟。

趁著換防的空擋,沐珣屏息凝神,進了殿中,武清文帶著一群老臣還在嗡嗡低語,無非就是攝政王呆在裡面一個時辰不出來,難免讓人多心。

繞到後殿,嚴寬一人守在蕭晟淵身邊,不知是不是寢宮太熱,還是心不靜,遲遲不見蕭辭回來,嚴寬出了一頭的冷汗。

他抬起袖子擦掉,進裡面看了一眼,皇上還昏迷著,突然聽到後殿有動靜,他立刻隱了身形。

卻發現來人不是自家主子,腦袋一嗡!

有刺客!

碰巧這個時候門外傳來李德全的聲音:“王爺,醫聖要來給皇上換藥,皇上可醒了?左相同諸位大人還等著拜見王爺呢。”

一滴汗順著嚴寬的鬢角流下,滴在他拿劍的手背上,燙的他一哆嗦,那蒙面“刺客”已經到了他兩步之遙。

嚴寬大驚!

以為要搏鬥一番,誰知那刺客好像沒動手的意思,斜依在兩步之外的柱子外,給了嚴寬一個無聲的眼神,好像在示意他先應付外面。

艱難的吞了口唾沫,嚴寬從未像這般緊張無措過。

李德全:“王爺,奴和醫聖進來了。”

“且慢!”嚴寬最終還是開了口,他生怕自己一回頭那刺客就把裡面的蕭晟淵結果了,快步出去將門開啟,冷臉:“皇上有王爺親自照顧,醫聖在偏殿候著就行,有事自然喚你。”

醫聖接連受到驚嚇,早就如同那驚弓之鳥,卑躬屈膝:“大人,皇上該換藥了,臣得進去啊。”

“王爺會換”,說著不給他們反應的機會,嚴寬就將醫聖手中的藥盤接過來,凝聲:“沒王爺吩咐,不得擅自進來!”

醫聖迷惑,這皇上傷口要緊,王爺粗糙大老爺們,怎麼能做這種細心活,出了事他可擔待不起,太后得砍了他,欲哭無淚的張嘴:“大人,您看……”

嚴寬:“廢話怎麼那麼多!外面候著!”

說完“砰”一聲門便合上了,嚴寬兩大步進去,哪裡還有刺客的身影,他大驚就往內寢而去。

就見那背影立在床榻前,低頭沉思著什麼!

“大膽!”嚴寬當即倒吸一口涼氣,就要出手:“什麼人!”

沐珣好整以暇的回頭,他蒙了面,看了嚴寬一眼,道:“你主子在本世子宮裡,昏迷不醒。”

“世子?”嚴寬聽出了沐珣的聲音,今日他雖未戴那銀面,可黑布遮面仍舊瞧不清面容,嚴寬收了戾氣:“主子如何了?”

“王妃守著,不會有事”,沐珣說:“替你家王妃跑趟腿,給皇上送點藥。”

嚴寬拱手:“多謝世子了。”

兩人低聲交談,沒注意到後方榻上的蕭晟淵指尖微微蜷了一下,嘴角輕動,蒼白的面色下,那輕薄的眼皮稍微有點動靜就十分的眨眼。

蕭晟淵腦海裡還是昏迷之前蕭辭幾近痛不欲生的臉,還有那聲聲將他帶回少年時的“阿淵”。

嚴寬:“王妃帶了什麼藥?”

沐珣扔過去:“讓皇上昏睡三個時辰,蕭辭傷成這樣你也是心大,若不是被本世子撞見,今夜他和王妃一個都跑不了。”

“世子大恩”,嚴寬黑了臉:“主子那日從獵場出來本就傷重,方醒就為了皇上進宮,今夜已是極限了。”

沐珣蹙眉,繞過嚴寬看了一眼榻上的蕭晟淵:“這三個時辰你謹慎點,守著皇上,別讓外面那群人知道王爺不在,本世子不宜久留。”

嚴寬即刻開啟藥瓶,轉身就要放到蕭晟淵鼻走一遭,兩人都沒注意到在嚴寬轉身之前,床榻之上的人悄然屏住了呼吸。

東西帶到了,沐珣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密室的方向,上次貿然闖入,中的箭傷現在還沒好,今夜一番折騰有隱隱作痛起來,他點頭:“你小心點。”

嚴寬低聲:“世子小心。”

沐珣從後殿窗戶外離開,一陣風吹進來,嚴寬將藥裝懷裡,轉身去外面關窗。

蕭晟淵緩緩睜開眼,漆黑的瞳色從悲痛、不可置信……漸漸到滿是陰鷙,變幻莫測的情緒從他眼底飛快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