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淑宮的門被推開,漆木頂的薄雪落了下來,打在人腳底,隨著李德全一聲:“皇上有旨——”。

許淑賢面容憔悴,無悲無喜的跪在殿內,看著李德全步履麻利的進來,不知道蕭晟淵這個時候宣什麼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本應同大齊兩國相邦,遂迎大齊公主進京,公主姜氏溫柔端淑,甚得朕心,特封姜氏為四妃之首,賜昭字,欽此——。”

許淑賢難以置信的抬頭,癱在地上,喃喃:“什麼?”

李德全躬身:“皇后娘娘替雪昭妃接旨吧。”

“人……人都死了”,許淑賢面色慘白,空洞的盯著李德全:“皇上還封妃做什麼?”

“皇上也是深思熟慮,為了給齊國君一個交代不是,況且這也不能因為大齊公主一人傷了和氣,那讓邊地的黎明百姓怎麼辦?”李德全蹲下來,他實在有些不解皇后娘娘對大齊公主怎會有這般情義,心中只當這皇后無子,怕是把大齊公主養在身邊當孩子了。

他捏著嗓音,扶著許淑賢起來,這才發覺皇后的手都在抖,低聲:“皇后娘娘去給皇上送碗湯羹,暖暖身子,說兩句好聽的話,皇上也就氣消了。”

輕輕推開他,許淑賢踉蹌兩步:“若是封了妃大齊還不善罷甘休呢?皇上怎麼就這麼固執呢。”

“娘娘節哀,公主的屍身已經驗過了,長久放著也不是辦法,皇上已經下令將公主以貴妃的儀度同前貴妃娘娘葬在一處了,這是天大的殊榮。”

輕輕將聖旨放在許淑賢懷裡,那衣袖下拳頭緊握,李德全跪拜之後退了出去。

看著那刺眼的聖旨,許淑賢突然失笑幾聲,陰陽怪氣:“天大的殊榮……還真是天大的殊榮……”

全須全尾的人來,才方同她認了親,這異國他鄉,血脈相連是多麼不易,一切都才剛剛開始,驟然間她的雪兒就死了,聖封為妃,以貴妃儀度安葬。

若是姜雪還活著,見了她是不是還得喚一聲“姐姐”,許淑賢渾身冰冷,捏著聖旨恨意迸現!

自言自語:“本宮這一生都從未得到想要的,如今惹了人嫌,以後怕是更不能了,既然註定得不到,那便不要了就是,毀了吧……”

老嬤嬤在旁邊聽的心驚膽顫,低聲:“娘娘,皇上已經著人把公主封棺了,娘娘若是想看最後一眼,老奴陪你去。”

一個激靈,許淑賢怔了一瞬,淚流滿面,嚇得不知所謂的宮女跪了一地。

從裡面拿出一方帕子,上面的梔子花開的正好,一如小姑娘及笄那年,遞到老嬤嬤手裡,許淑賢說:“隨公主葬了吧。”

京城正亂著,也沒人管沐珣了,身邊理不清的眼線驟然肅清,出了宮沐珣就翻身上馬,暢奔之後大汗淋漓,不禁喊一聲“好!”

“世子來這京城都憋壞了,可算能肆意走一遭。”

“可不是,本世子還從未這般憋屈過”,沐珣抬頭看天,風颳著臉頰而過:“裝的久了,還真當自己是嬌貴的命了。”

隨從跟著笑:“世子本就是嬌貴命,在哪都是。”

瞥了他一眼,沐珣不語,策馬揚長而去。

姜雪前腳受封,西北大營後腳就得了訊息,穆安驚訝的嘴裡能塞下一雞蛋。

蕭辭卻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只是看了一眼便沒了興趣。

看他起身穿了大氅,穆安問:“你要出營啊?”

“嗯”,蕭辭回頭:“夫人想去?”

穆安點頭:“想。”

可蕭辭卻不打算帶她去,揉了揉她的烏髮,在額頭落下一吻,用哄人的語氣,溫聲:“今日約了沐珣,你在營中待著,照顧好自己。”

聽到是沐珣,想起他篤定自己懷孕的事,穆安蔫蔫一笑:“你同世子有要事相商?”

蕭辭點頭:“算是吧。”

頓了一下,穆安爽快的說:“那我就不去打擾了,你去吧,代我向世子問好。”

“這麼容易就不去了?不太像你。”

“這什麼話,還巴不得我去不成?你可是不喜歡我同沐珣親近的,我這還不是為你想。”

輕笑一聲,蕭辭轉身:“走了。”

“嗯。”